当我们穿过竹林深处的村庄——娜姑镇石门坎村小田坝,踏上这杂草丛生、枯叶掩盖古驿道时,仿佛一脚就踏进了数百年前的运铜石道。
走在这悬于山腰峭壁间的古驿道上,无论低头抬头间,看到的都是高高的悬崖,我们步步惊心地前行着,对刘公汉鼎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据史书记载:刘汉鼎,清时巧家厅水碾村人,清朝有名的商人、慈善家,人称“刘百万”。他经营马帮,以驮运东川京铜出府和运输生活物资进城而家资巨富。清代每年数百万斤的铜,需靠马帮从东川府运往四川沪州、曲靖沾益、昆明、巧家蒙姑等地,再通过水陆运输,或转运北京、输就各地铸币。
刘汉鼎庞大的马帮常年奔走在京铜运输的路上,从东川府向各地运出铜斤,同时从各地运回大量的矿冶物资、矿工生活物品,赚取了巨额的运输费用,在长年累月的马帮运输过程中,刘汉鼎积累了巨额财富,因而富甲一方。为了改善铜运道路,他慷慨解囊,在他的马帮经过的地方大量修筑路桥,改善交通条件。
《仙人谷》中有一首朗朗上口的诗歌,体现着人们对清乾隆时期那位一生乐善不倦、捐巨资修桥铺路的刘公汉鼎的深深怀念。“七彩云南七彩江,借问仙人去何方?车洪古桥今犹在,不见当年汉鼎郎。”
我们一路踏着光滑莹润的青石板,偶尔踩上当年运铜的马帮留下的马蹄印,便惊叹着停下来细细端详一番。此时,目睹这或深或浅印在石板上的马蹄印,耳边仿佛响起了飘飘渺渺、时远时近的铜铃声,再静一会儿,甚至似乎能听到身负重担的马儿“呼哧呼哧”吹着大鼻孔。眼前浮现一串串举步维艰向着山顶行进的运铜马帮。
此时的赶马人,是粗狂地吆喝着赶马号子呢?还是扯开嗓子唱起荡过对面山崖又荡回来的山歌?
哥骑白马上云南,
妹骑海骝下四川。
只要郎心合妹意,
哪怕云南隔四川。
眼望天边日头高,
小哥心头实在焦。
歇店快见我的妹,
马槽旁边把心掏。
赶马哥哥好英雄,
上驮银子下驮铜。
一年到头矿山走,
眼睛苦成蚱蜢红。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到了一堵残塌断壁的土墙旁。同行的一位朋友介绍说:这是当年一家兄弟俩开的茶铺,马帮到这里一般会歇歇脚。听他这么一说,在荒凉陡峭的铜运古道上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我,心情一下子轻松快乐起来!是呀,赶马人进茶铺喝喝茶水小憩一会,再赶马上路。
这真是一个小小的驿站!赶马人摘下草帽,进屋坐下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手里摇着扇子,脸颊上滚着汗珠。马儿们呢,也许有马料嚼几口做晌午,若是没有,静静地站一会儿,左右蹄交换离地歇一会,也是不错的闲暇呢!
悬挂在对面峭壁上的镂空石道“刘公桥路”(又名“石匠房栈道”)在吸引着我们。但是,连接两山之间峡谷上的铁索桥因历史原因已经被破坏得只能看见垂于悬崖上的几根残链。我们必须从谷底绕一段路再折回去走一走“石匠房栈道”。
可就在我们迂回前行的路上,遇到了别样的风景,就像是大自然给我们今天辛苦徒步的一道福利——在谷底,清凉的泉水给我们解暑去燥。
更让人惊喜的是河谷一个转弯,十几米高的岩石上魔术般冒出的瀑布飞花碎玉且歌且舞,我们兴奋得忘了刚才探险般攀藤下谷底的惊悚。
在这铜运古道之下的河谷里,连一些石头似乎都承载着浓浓的京运文化味道:深深的马蹄印和一条腾飞中回首的龙同时出现在一块石头上,使你浮想联翩!大石板上渗出的“铜绿”,俨然一位技艺高超的书法家挥舞笔墨写下的独一无二的“福”字!还有那彰显着铜迹、铜印的说不出名堂的图案。无一不诉说着三百多年前,一座边陲古城瞩目于天下的辉煌历史。
“石匠房栈道”,是这条古驿道中的神来之笔!置身其中,古人的聪慧、坚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精神时时震撼着心灵。古人并没有开山斧,只凭着千锤万凿步步前移!
据史书记载:光绪七年(1881),江西商人王世泰、夏永顺等秉刘汉鼎精神,再次捐资拓修栈道,另由峭壁间开凿出一条长约1500米、宽约2米左右的通道;又于悬崖绝壁处建一铁索桥;桥路相连,可容轿马通行。
在我们去和回来的路边,都不时看到刻有“刘公桥路”的界碑!不禁又想吟诵:“七彩云南七彩江,借问仙人去何方?车洪古桥今犹在,不见当年汉鼎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