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火车司机的“蒸汽年代”

	2005年12月9日，在内蒙古大板附近的铁道线上，最后一列蒸汽客运火车完成任务后，退出历史舞台。 2015年，最后一批6台蒸汽货运机车在新疆哈密三道岭完美谢幕。从此运行了100余年的蒸汽火车在中国的大地上消失了。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亦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中国进入“高铁时代”。 蒸汽火车是几代人的记忆，排上倒海的气势，大地颤抖的巨响，刺破长空的汽笛，汇集了多少美妙的故事。曲靖机务段退休老师傅王汉强开了20多年的蒸汽火车，他的回忆可让我们对蒸汽火车有新的了解，让我们一同走进“蒸汽年代”。 王汉强师傅今年七十有二，1963年他刚刚参加工作就成了一名铁路工人。由于先前学习了一年车辆驾驶，他一上岗就分配到蒸汽机车上任司炉。火车头编制有三人，一名司机，一名副司机，一名司炉。司炉是专门烧煤的，这个工作又累又脏。王汉强的机车跑昆明至宣威，那时贵阳至昆明的铁路还没有修通，到了宣威就折返。王师傅介绍了蒸汽火车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火车司机没有节假日，三班倒。提前两个小时工作人员为机车加油，加煤，加水，做各项准备工作。司炉更要辛苦些，要把煤用水搅拌，几吨的煤都要一个人来完成。火车提前半小时出库，从机务段开到站上挂头，然后看灯出行。轮到夜班，机车上的工作人员下午两点必须到站上睡觉，以防疲劳驾驶。从昆明到宣威，火车要跑九个小时，耗煤6吨左右。 王汉强干了3年司炉，顺利转正，当副司机又当正司机，他驾驶着火车奔驰在滇东大地，酷暑严寒，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他说他和工友经常是大年三十晚上还开着火车，远方传来阵阵爆竹声，还有耀眼的礼花，他们就在车上过年。由于蒸汽机的构造问题，驾驶员行驶中必须随时将半个身子探出车外，以观察前方信号和路况，这是非常受罪的事。夏天蚊虫、灰尘扑面而来，雨天水滴打在脸上睁不开眼，冬天寒风吹在脸上像猫抓。王师傅说，在机务段开火车的司机能看出来，只要是脸膛像“包公”的人，大都是开火车的。王师傅开了几十年火车，他给无数的人们送去了欢乐和温暖，他也经历了不少的险情和事故。1971年，马过河路段连日暴雨塌方，一列火车在此翻覆，致6人死亡，多人受伤。当时铁路沿线安全设施不够完善，很多路口没有专人把守，有一次，王师傅驾驶火车撞死一头耕牛，他下车和几位工友，费尽力气才把耕牛拖下路基。那时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他们只能尽快发车，以免下站误点。类似这样的事故他经历过多起。 1969年，贵阳至昆明铁路在梅花山接轨，王师傅驾驶货运列车为铁道兵运送物质，一天数趟。1970年，成昆铁路、贵昆铁路先后通车，西南边陲云南与外界联系变得畅通起来。这一年，王汉强所在机务段新进了内燃机车，他蒸汽、内燃两种机车换着开。不过他还是感觉开蒸汽机车来劲，有力量，有节奏、有激情。 火车司机一直被认为收入很高，到底有多高？听听王师傅的介绍：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火车司机在培训期间，月工资16.80元，任司炉或副驾驶后，月工资39.20元，行车一小时有0.6元补贴，算下来一个月工资加补贴在100至110元左右。火车司机属重体力劳动，粮食标准与体育老师、煤矿工人、施工人员、伐木工人同等，每月21公斤。 2000年，王汉强师傅退休，这期间他的年轻工友开起了电气化机车，蒸汽机车渐渐淡出历史。王师傅没有想到铁路建设这样快，2015年高铁开进云南，曲靖从此进入“高铁时代”。开了几十年蒸汽火车的王师傅看到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感慨万千。他说他的风湿病是开蒸汽火车落下的，但他不后悔。 曲靖日报记者 冉守疆 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