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说着这些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靖王软禁了太子,交给我看管,不知道的,都以为是我幽王有心想要争夺皇位。不过,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我知道老哥的野心,我帮他也是帮自己。”幽王说着这些,倒是让柏树感觉像是在说她自己。
“怎么会是帮你自己呢,要是有一天靖王决定坐上王位,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白姝显然有些看不起李霄这么无能,想出言讥讽几句,或许幽王能够振作起来。不了幽王又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一小壶酒来,喝了一口,说:“我的生身母亲,死在拜月教手里,自然是希望能够有一天替我娘亲报仇。”烈酒入口,幽王脸蛋又变成了醉红的颜色。
“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复仇重要?这两者之间,你总是要选择一个。”幽王没有犹豫,点点头,说:“自然是仇恨重要。”这孩子不必白姝打多少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顾虑。
“好!既然我们都那么痛恨拜月教,就借助你老哥的力量来复仇吧!”白姝鼓励幽王,幽王一脸无奈,摇摇头,说:“事情怎么会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老哥这个人,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城府极深。他虽然答应我替我报仇,可他心里,不过是把我当成他走向皇位的一颗棋子罢了。”白姝寻思这个幽王虽然纵酒,不过脑子倒是很清楚。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改变一下你现在的状态,不要每天都这样消沉下去。我回到长安,就是为了与拜月教做殊死一搏,若是不成功,我白姝这辈子就别再想报仇了。”幽王听到这里,有些疑惑,才开始问:“你和拜月教,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么?”白姝重头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那幽王才点点头,说:“你放心,这事情,我会帮你。”
回到靖王府,别了靖王,白姝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尘烟。尘烟一脸冷漠,时时刻刻自由出入靖王府,这样一个特殊身份的人,自然引起了白姝的注意,也是在那时候,尘烟神神秘秘,走到白姝身边,问题问得很仔细,却是:“王妃不是凡人对吧,你天上的明星,似乎是假的。”白姝并不懂得这世上有占星术这样深奥晦涩的东西,一脸莫名。
“若是尘烟没有猜错,王妃应该死过一次,难道王妃没有见到过幽冥鬼府里的黑白无常,没有见过那奈何桥头的孟婆么?”尘烟说的话,越来越让白姝觉得警惕,而她嘴里所提到的那些人物的名字,更是让她觉得很熟悉。
看到白姝脸上越来越浓厚的迷茫,尘烟也不故弄玄虚,开门见山,说:“我知道你见过巫神,也知道你所有的事情。这王府并没与你想象当中那样简单。靖王之所以娶你,是想利用你的关系笼络萧清逸,如此一来,他掌握了皇帝才能掌握的杀手组织,在长安的胜算也就会多一分。你一定要装作很无辜,才能找到一个机会除掉靖王,甚至杀死皇帝。”尘烟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因为激动,双颊都已经开始有些泛红了。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的,你就那么值得相信么?”
尘烟不再说话,指着天上的星辰,说:“王妃,我知道你不懂占星术,和你说了,你也会觉得尘烟是在欺骗你。而我,不过是想等待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出现。被神眷顾的人,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天命的!”
眼前的这个人,直觉告诉白姝,她身上也一定有着和别人不太一样的故事。
“你身上也是有什么难堪的往事么?”
尘烟点点头,说:“王妃果然很聪明,我在这靖王府,并不像你看上去那么自由,我是被靖王软禁在这靖王府中的。我的师父,被靖王出卖给了拜月教,葬身在明湖之中。”尘烟回味往事,脸上露出了哀伤的神情,似乎对他死去的师父十分思念。
“靖王真的是这样一个人?”白姝有些狐疑,面对眼前这个陌生人,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从她说话的神情来看,又是那么具有说服力。
“是的,也许天下的百姓都会说靖王如何如何贤德,百姓嘴里的靖王,也是将来继承王位的不二人选,唯独只有我们这些深受其害的人才知道,靖王,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的人。想必王妃还不知道,几年前长安少女失踪的事情,和靖王有着莫大的关联,六扇门被撤掉,并不是因为六扇门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这一切,不过都是靖王从中作梗罢了。”
像是弥漫着乌云的天空终于透出了一丝丝的阳光,白姝恍然大悟,才明白,有些事情,她简单的以为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其实,已经波及到了很多人。
“这一次只要改变天命,我就能助你夺得天下的兵权,一切的罪孽,都在这里结束吧。”尘烟的双眼,眺望着远方,眼神里面,已经没有聚焦,倒像是看见了还在明湖底沉睡的他的师父。
“既然如此,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拜托你帮助我了。”白姝欠身,对这个尘烟流露出了无限的敬意。她知道,一个人若是心里惦记着另一个人,无论时间如何流逝,无论人世间的一切发生怎样的变化,都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意。
掌握了长安所有的兵马,白姝心里有些落寞,她并不知道,当初是不是应该听从红衣男子的话,心里不要总是挂着仇恨。站在长安皇宫的白姝,开始有些迷茫了。她身后站着木商融、尘烟,以及大理寺少卿裴元峰。
“是时候开始动身去南诏了么?”白姝摇摇头,说:“在大唐,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了结,那就是出卖我父亲的九云山主罗世吉。木统领,我暂时将长安的局面交给你控制,我和尘烟、裴大人,需要前往九云山一趟。”木商融领命,尽管到了此时此刻,白姝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木商融在靖王吩咐他去城外召集援兵的时候,会将整个天下都看重的虎符交到她的手里。
短短数月的时间,九云山主带着他的手下,已经铲除了中原武林大部分的敌手。白姝和裴元峰一行人已经从长安出发,朝着东北方向的九云山出发。一路上,看到的,全都是习武之人断胳膊断腿的样子,白姝知道时间不多了,等整个中原武林都开始追随罗罗世吉的时候,她就真的再也没有什么办法可行了。
三人乔装打扮,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盘查,到了山脚下,零零散散可以看到有几家客栈,生意冷清,掌柜愁眉苦脸,看着外面的一切,时不时叹息一声,总归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裴元峰当先走进客栈,那老板一脸惊讶,吓得往后一跳。
“吓死人了,还以为大白天活见鬼了呢。”掌柜抚了抚胸口,看到裴元峰身后的白姝与尘烟,这才放心下来。那裴元峰又是如火一般的性格,一只手揪住了掌柜的衣领子,说一声:“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掌柜再一看,认出是大理寺的裴元峰,终于跪了下来,说:“裴大人饶命啊,小店现在也是冤枉得很,九云山下不少拜月教的人出没,那些人,在南疆白吃白喝惯了,小人正在愁着怎么把泽群人给赶出去呢。”
找了一个干净的位子坐下,终于从掌柜的嘴里,印证了九云山山主罗世吉与拜月教确实存在勾结。裴元峰要了一壶茶,三个人自顾自喝着,客栈外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人的声音。
“诛灭乌孙派十大长老,这是怎样的壮举,若是没有白凤师姐的帮助,恐怕这一次胜算也没有。”三三两两,几个人从外面走进来,那掌柜看到这些人,更加是眉头一皱,想要躲开都已经来不及了。
“掌柜的,好酒好肉给我们招呼上来。”说话的是九云山底子,白姝看到,在他们中间有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女子,一眼就被她认了出来,居然是乌孙的刁白凤,这时候阴沉着脸,没有因为这些人说一些奉承的话就感到开心。
那掌柜已经完全没有好脸色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说:“几位大爷,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吃饭吧?小店今天是最后经营了。”九云山的弟子,如今已经是武林魁首的存在,还从未见过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掌柜敢对自己这么说,怒火中烧,他提着刀,就要将掌柜手刃当下。
裴元峰的官刀已经伸了出去,挡在了这人手下。眼前忽然冒出一个头发眉毛都是白色的人物,这人吓得后退了几步,才发现是大理寺的人。
“我还是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不过是大理寺的一条狗,裴大人,你可想清楚了,这里是九云山山脚下,就凭你们三个人,也想闹出点风波来么?”之人趾高气扬,浑然没有将裴元峰放在眼里,一眨眼的功夫,裴元峰的手已经扣在了那人的手腕上,用力一拧,瞬间听到咔擦一声,他的骨骼竟然就这样断掉了。
刁白凤本不想惹出什么是非来,定定坐在椅子上,似乎眼前这一幕让她实在是看不下去,握着剑起身,对裴元峰说:“裴大人,这事就这么算了。小女子知道你本来也是江湖上的人,不过是厌倦了江湖争斗才到大理寺躲起来。”
“算了!”裴元峰恶狠狠瞪了刁白凤一眼,一把将掌柜抓了过来,问:“这些人欠你多少银钱?”掌柜也是一个势力的小人,觉得裴元峰敌不过这些人,结结巴巴说:“他……他们没有欠我的钱。”
此时,尘烟也站了出来,说:“掌柜的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才还说这些人在你这里白吃白喝,现在又说不欠钱了。你不是已经打算豁出去不要这条老命了么?现在又怕什么呢?”那掌柜听了这句话,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不再是衣服畏首畏尾的样子,点点头,说:“对,这个小店都已经不要了,害怕什么?就是这群人,欠了我快一个月的饭钱了。”
掌柜这时候说话,理直气壮。那刁白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说不出是什么样子来。裴元峰冷喝一声:“现在还能救这么算了么?”裴元峰的样子,已经浑然是之前那个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少卿了。
刁白凤不想多和裴元峰计较,毕竟,在整个大理寺内,从未有人见过裴元峰出手,他一旦出手,到底到达了什么地步,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她从身上掏出三锭金子,摆在桌子上,说:“掌柜的,现在我们不欠你钱了吧?”
那掌柜笑着说:“不欠了,不欠了。”说着,收起金子,吩咐店小二张罗饭菜。其他几个九云山的人还打算留在客栈吃饭,都已经开始从桌子上的筷子筒里拿筷子了,却被刁白凤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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