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姬》14 彻查

	过去的一个月之内，并没有任何从南方传来的消息，彩云轩和天香楼的两大高手，都如同是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绿拂坐在天香楼楼台，看着南方，迎面是丝丝暖风，吹得她开始有些犯困。天香楼八号头牌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八位国色天香的女子也都各自坐着各自的事情，百无聊赖。这几日平淡的日子里最不平淡的一件事情，莫过于天香楼的姝姬，竟然不再想往日一样身上带着顽疾，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而每每姝姬问起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绿拂总是遮遮掩掩，不说一句话。 少年千丛云又开始活蹦乱跳了，和瑾儿姑娘所说的一样，他锁骨那里被洞穿的地方，也丝毫不见长合的痕迹，这让千丛云不能穿上露出肩头的衣服。住在天香楼，天天和姝姬在一起，心情大好，渐渐的脸颊上也长出了一些肉，不再是瘦骨嶙峋的模样。 绿拂除了接见了几次刑部尚书、接受了几名新来的女子之外，几乎再也和外界没有什么联系。 长安城内，远不及天香楼这样平静。六扇门被扯的重大消息，暂时将姝姬是妖魅的传言打压了下去，贵妇以及长安妇孺们，都觉得很扫兴。 千弘彦收拾了行囊，从六扇门走出来。大理寺卿李君尧站在一边，叹息说：“可惜可惜，原本只以为是皇上的戏言，没想到六扇门终究还是被撤掉了。”段惊飞跟在千弘彦身后，看着工部的人将硕大的牌匾取了下来，六扇门走到今日，算是履行了它所有使命，作为六扇门最后一任捕头，千弘彦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千大人请留步！”本面对大理寺冷嘲热讽，千弘彦一路保持沉默，这时候听到礼部侍郎的话，脚步停了下来。 “前六扇门捕头千弘彦接旨。” 千弘彦、段惊飞一干人等，迅速跪下接旨。一边的李君尧，带着大理寺少卿裴元峰在一边看热闹，听到接圣旨，也跪了下来。要知道，圣旨降临如同圣上亲至，几人都不敢怠慢。 “擢前六扇门捕头千弘彦及其下辖捕快赴大理寺任职。千弘彦为大理寺左少卿、段惊飞为大理寺正，钦此。”千弘彦恭恭敬敬接过圣旨，回了一声：“谢主隆恩。” “千大人，撤出六扇门，乃是吏部事宜。圣上体谅你办案多年，彻查了无数冤案，如今令你回乡，必然是浪费了人才，是以让你与大理寺共同查案，为圣上分忧。”说罢，拍了拍大理寺卿李君尧的肩头，说：“如今千捕头过来大理寺，你们俩要团结一心，许多事情，你理应照顾千捕头周全。”礼部侍郎到底是个活脱脱官场走出来的人，左右逢源，谁都没有得罪。说完这句话，便已经离开了六扇门被拆的现场。 论官职而言，千弘彦目前的地位，和裴元峰一个等级，受李君尧节制。原本想要奚落千弘彦的李君尧，此时脸色时青时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圣上的决定多少让他觉得有些难堪，段惊飞和千弘彦两人，都不是吃素的，要真的为自己所用，怕是难上加难。 尾随李君尧去了大理寺，段惊飞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彻查彩云轩轩主为何会成为大理寺的验尸官了。千弘彦一脸苦楚，他并不是不想在大理寺继续查案，眼下火烧眉毛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 …… “小云，你不是六扇门千捕头的儿子么？怎么不回去找你爹爹。”瑾儿似是有意，又混若无意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本来脸上还带着微笑得千丛云，眉目间立即爬满了愁云。 “爹爹从小就跟我说过，不要撒谎，我心里有个秘密，不得不对我爹爹撒谎。”千丛云拉着衣服的衣角，委屈地说：“爹爹平日里都在六扇门，也不管家里得事情。那天给我看病的郎中跟我说，我活不过今年，就会死了。既然要死了，死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就是不能死在我爹爹面前……”瑾儿听后，觉得奇怪，便问：“可这个也不应该是你离家出走的原因啊。” “当然不是，我是不想爹爹伤心。我离开家，好歹能给爹爹一个希望，若是我死了，我爹爹就连希望都没有了。”瑾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这样的话不该是这个十几岁的孩童能够领悟出来的。顿时叹了一口气，说：“你爹爹那么正直的人，要是知道你住在天香楼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责怪你呢。” 瑾儿和千丛云年纪差不多，两人说的，多半也都是一些孩子的话。本就是孩子的瑾儿去听千丛云的话，自然也是用孩子的思维去理解的。 …… …… “千大人，这几日大理寺收到长安妇孺举报，另有长安城中显贵作证，说天香楼的姝姬乃是妖物所化。我大唐长安，不想被这些流言遮盖。所以，我想让你和段大人一起去彻查这件事情。”李君尧将一沓子书信丢在千弘彦面前。 “我想这种小事，对于千大人来说，想必不是什么困难吧。”李君尧大大咧咧坐下，也不跟千弘彦客气，随即吩咐：“现在，你们可以去查案了。”他从掌心抛出两枚大理寺徽章，二人轻松接过，段惊飞正要发作，刚刚到任，没有什么大案子可查，竟然只是这种市井中的留言而已。 “请李大人放心，不出两日，便会有结果。”说罢，拉着段惊飞骑上马，出了大理寺的门。 那些先到的大理寺人员，看到两人这幅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段惊飞被这些人的眼睛看得浑身不舒服，直到离开了大理寺范围，才悻悻说：“这大理寺真是狗眼看人低，这种小事还需要彻查么？摆明了是妖言惑众。” 骑马走在前面的千弘彦收住缰绳，回头看着段惊飞，说：“以前是在六扇门，我可以容忍你的脾气，如今你我都是寄人篱下，行事要十分小心。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查访到天香楼的时候，被黄衫客挡了下来，那个案子还没有水落石出，至今我们还没有抓到那个逃脱的拜月教珈蓝，甚至还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出去的。这些事情，跟姝姬是妖怪，肯定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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