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姬》11 剧变

	“你是……”情毒上头的东方镜，终于冷静下来，定定看着红衣男子的衣服，那上面勾勒着人世间所有一切的苦痛，有阿鼻地狱、往生使者牛头马面，转到人间盗走濒死之人魂魄的黑白无常，这些线条十分流畅婉转，在大红色衣服上若隐若现。 “你不必为你的霜儿费尽心机，在你离开拜月教之时，她已经死了。之前月魂珈蓝交给你的那个镯子，不过是让你心安的小把戏而已。其实想想你真可怜，半生时光全都用在了霜儿的身上，想要调制出解除她蛊毒的药物。不得不说你很聪明，确实找到了方法。不过，想要救一个还在奈何桥头徘徊的白骨，只怕也是黄粱一梦吧？” “不可能，不可能的……”东方镜无法接受这种现实，仍旧吩咐绿杜翁等人，合围住红衣男子，嘴里喃喃地说：“你只是怕死而已，所以才说出这样的故事，想要骗过我。”红衣男子脸上露出邪魅的一笑，说：“我可不是骗你，若是你不信，亲自走一趟拜月教，你自然会明白事情的经过。离陌心，不过是想要你延续他的生命，对于他来说，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句如同刀子的话早已经刺进了东方镜的心窝当中，隐隐作痛。 绿杜翁和几个随同东方镜一起叛离拜月教的高手，纷纷立在当场，再没有什么举动。 红衣男子不指望东方镜明白，嘴角依旧微笑，说：“你要我的血，我可以给你，只是，尘世当中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改变的。”说着，自己走到丹炉边，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刺破手指，一滴鲜红无比的血滴滴在了丹炉中。 小小的房间充斥着这个世间不该有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同时，丹炉中射出一道道的红光，像极了传说中仙人炼制出极品丹药的症状。 “这些足够了。”红衣男子说完，又化身为一只红狐，穿过彩云轩一众高手，离开了这里。 空间本就狭小的东方镜寝室之内，所有人都没有出声，等待着东方镜说出第一句话。 次日，长安城再也没有彩云轩，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排着长队在外面等待的长安女子们，议论纷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彩云轩一走，就没有天底下最好的香料了。”说话的妙龄女子，改不过十八岁出头，一脸稚嫩，身边陪同她的，也是个大家闺秀，穿着十分讲究。是上好的云锦，听到这妙龄女子这么说，也随声附和，说：“是啊，以后再见不到东方先生的俊俏容颜，想想还真是遗憾呢。” 女子中间，夹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多日没有出现在长安城，这孩子显得身材更加瘦小，几乎是皮包骨的样子。他定定看着“彩云轩”三个大字，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他觉得，是时候去见一见那个住在天香楼的姐姐了。或许是脑海中的主意牵动了他的心力，他开始不断咳嗽，捂着嘴的红布拿开，中间竟然有一滩乌黑的血块。 “我的日子真的不多了么？”男孩抬头看看苍天，碧空如洗，只有丝丝白云飘过，不自觉地，他脸上挂上了一丝愁云。 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天香楼黄衫客的耳朵里，长安城里，唯独这些消息传得飞快。天底下，女人的嘴是永远都管不住的。 “背信弃义的家伙！”黄衫客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一边的绿拂咯咯咯银铃一般笑了起来，看着黄衫客生气的样子。 倒是出乎黄衫客的预料，外头已经听到姝姬和身边的瑾儿说着话，看样子精神状态似乎很好。黄衫客迫不及待推开门，姝姬还是往日的姝姬，脸上看不到什么病态。他身边的绿拂，一双大眼睛中，隐隐生出了几丝醋意，那样子十分不甘心，不由得带着酸酸的口气说：“敢情是个黄毛小丫头，让你这么神魂颠倒的。”黄衫客看得仔细，在姝姬的怀中，分明有一只红皮狐狸，这时正用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那一阵子长安城中的妇女们都在讨论从六扇门那里的来的消息，说姝姬是妖魅。风头暂时被黄衫客压下去，古人说，人算不如天算。才过去不到七日，就见到有不少身穿麻布衣服的妇女们在门口指指点点，说：“我可听人说了，这几日这天香楼的头牌消失，是因为妖力不足就要现出原形了。” 这些妇女都生了一条毒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口无遮拦，黄衫客皱着眉头，也不能做些什么。这时候，妇女当中挤着一个小男孩，头发蓬松，一身衣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浆洗，全是油腻。 “我要见姝姬姐姐。”千丛云的声音很小，几乎快要听不到了。单单是这几句话，就已经让他咳嗽不停，小小的身躯弯得跟虾米一样。老鸨看到动静，走到门口，来不来就是一句：“小乞丐啊，这里不是要饭的地方，要是你觉得你的姝姬姐姐漂亮，可以让你老爹把姝姬姑娘赎出去，做你的娘亲。”这老鸨也并不是很会说话的人，不然也不会让六扇门的人用刀逼着去了姝姬的房间。 黄衫客还在担忧，彩云轩的东方镜离开以后姝姬该怎么办。冷不丁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十分头疼。正愁着应该怎么办，就看到一个绿影从楼上飞掠了下去，落在老鸨身前，附身看着小男孩，说：“小小年纪就知道天香楼花魁好看？”说着摸了摸千丛云的小脑袋，呵呵笑了起来。 千丛云并不买绿拂的账，咳嗽着断断续续又说了一句：“我……我要见姝姬姐姐。” “这小滑头，病秧子，你不觉得我比那个姐姐美么？”千丛云这才抬头看了看绿拂，说心底的话，这个姐姐长得的确出尘脱俗，身上散发着绝不是一般女子才会有的气质，她点点头说：“姐姐长得也好看，只是……咳咳，今天我是来找姝姬……咳咳……姐姐的。” 这天香楼通往上层楼房，中间只有一个楼梯，姝姬和瑾儿刚好走到二层楼梯口，当然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白姝年纪很小，看到是那天晚上勇敢的孩子，自己抱着红皮狐狸走了下去，支开身边的老鸨，同时也对绿拂说了一句：“他要找我，就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事情吧。”说完不忘回头看看开门的黄衫客，直到黄衫客点了点头，才腾出一只手来牵着千丛云上楼去。 “谢谢楼主。”途经黄衫客身边的时候，姝姬略带羞涩地表示了自己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