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姬》02 梵衍

	回到大街上，段惊飞没有好脸色，身后两名随从也低着头，摸不准段头这时候在想什么，不过，他们料定，段头这次肯定有所收获。 三人沿着街头返回六扇门复命，段惊飞看到街边有卖小女孩头饰的小摊，顺手买了一支凤钗，打算回头送给自己的女儿。段惊飞办事雷厉风行，也不谈价钱，收起凤钗，纳于怀中，继续赶路。 大唐六扇门，比起大理寺地位略低，两者之间存在不同程度的竞争。 段惊飞三人回到六扇门之时，大理寺的人，早已经和六扇门主事千弘彦互相对峙。 “千捕头，少女失踪一案若是六扇门没有能力查办，我大理寺可不会冷眼旁观！”大理寺卿李君尧一脸蛮横，手下一干人等早已经迫不及待等着看六扇门的笑话。 “李大人，此事六扇门正在查办，不需李大人担忧。江湖上牵扯百姓安乐的案子，向来都是我们六扇门一手查办，这方面，想必李大人也知道我们的能力。” “呵呵，只怕是千捕头的托词而已，我大理寺的人马虽不及你六扇门骁勇神武，可自狄公以来，就没有我们彻查不了的案子。要知道，论官职，你还得听我的。”李君尧仗着皇帝撑腰，浑然不把千捕头放在眼里。见到双方僵持不下，段惊飞走上前来，说：“千头，今日查访，得知重要线索。” 大理寺李君尧一脸黑线，不好下台，只得说：“到底获知了什么线索？” “我六扇门办案，向来不需要别人插手，我想李大人没有必要知道了吧？” 李君尧一时语塞，不好发作，只得硬着头皮说出：“七日之内，若不能按时侦办，我大理寺将会接手。” 六扇门捕快心知肚明，这是最后通牒。大理寺的人，有皇帝撑腰，好在李君尧虽然蛮横，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主儿。 目送几人离开，千捕头即刻询问段惊飞几人查访的信息。 “彩云轩的轩主，我看并不是普通生意人。前几日我们的捕快也只是搜寻，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此人右手虎口有一层厚厚老茧，必然会一些功夫，不过，并没有拜月教那样让人胆寒的神通。此人气质非凡，必定与南诏拜月教有所往来，江湖地位应该不会太差。” 千弘彦点点头，说：“这彩云轩轩主是国姓李氏，我从刑部得知，他出生皇族。江湖上的人，本该不待见皇族的，既然他能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想必不是等闲之辈，你可以继续追查，务必从他嘴中获知一些讯息。” 先前跟随段惊飞查访的两个捕快，都露出惊异神色，没想到，段头观察力竟然如此仔细，不禁惭愧。 “而后我们查访了天香楼，那个叫做姝姬的女子，十分可疑。” 那两名捕快顿时一脑子浆糊，怎么也想不明白，段头所说的可疑到底是那里可疑。 “走进姝姬闺房之时，我就闻到一股香味，这香味十分独特，产自于身毒，也就是天竺。这种香只记载于佛教典籍《贤劫书》中，能有这种香料的，在长安，只有彩云轩一家。”段惊飞每字每句都说得很有力。 “这最多只能说明，天香楼是从彩云轩进购的香料，并不能说明他们和拐卖少女案有什么关联啊。”千弘彦表示疑虑，毕竟这么说，并不在理。 “我观姝姬，美丽不可方物，然而，此女子并不似人！”此话一出，别说随从的两名捕快，就是进进出出办案的人，也都停住了脚步，觉得匪夷所思。 “这种香料，叫做梵衍香，换做是寻常女子涂抹使用，不出一会儿，血溅五步七窍流血而死，死后尸身立腐，只剩下一具白骨。而书中记载，梵衍香为妖所用。这姝姬，只怕不是一个活人。” 千捕头脑海中顿时流转了无数个想法，最终还是镇定下来，示意段惊飞继续说下去。 “这梵衍香，天竺早已经不再生产，只有拜月教明湖边上还栽种着一些。既然这两人和拜月教脱不了干系，那便和少女失踪案有莫大关联！” 这些事情，常人听来简直如同是传说般的故事，可是千弘彦千捕头，似乎对段惊飞的话没有半点怀疑。还细细说：“难道是遇到了四千年的情况？” 段惊飞双目有神，定定说：“恐怕确实如此。” 两人陷入沉默当中，过了许久，千捕头才发令，搜捕拜月教成员，当场缉拿问审。可惜，当六扇门大举出动，搜寻长安城每条街道的时候，拜月教的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面对这种结果，千弘彦也变了脸色。 “是不是有人打草惊蛇，不然，拜月教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呢？” 责问着手下，段惊飞紧咬牙齿，脸色铁青。 长安城内彩云轩，已经是夕阳西沉，东方先生坐在彩云轩最高处，看着落日，斜躺在屋檐上，手里握着半瓶东瀛的青酒，他大喝了一口，脸色开始有些红润。东方伸出中指，在虚空中比划着什么，不一会儿，苍穹中就显现出两句诗来“半月犹有满圆时，人自无情好风流”，接着苦笑了一下，接着喝酒。 苍穹中那两行诗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方先生，有人找您。” 一个翻身，东方轻飘飘从屋檐上落了下来，身上衣衫一尘不染。他跟随轩里的伙计，到达了书房内，这两人穿着拜月教教袍，戴着面具静静等待着。 “你们先出去吧。”伙计遵从吩咐，退了出去，还把门也关上了。 “左护法……” “我说过，我已经不是拜月教的护法了，只要姬瑶月不对她下手，我可以给她解药。”东方似乎早已经明白了两人的来意，从怀中小瓶里小心翼翼抖出一粒散着红光的药丸，捏住药丸的手停留在一个月魂珈蓝手上空，接着说：“梵衍花又要开了，要记得早早采来，否则耽误炼药时机，我可保不住你们性命。” 另一个月魂珈蓝脱掉头上的斗篷，冷笑一声，说：“东方，你还记得我么？”没想到，竟然是拜月教大祭司亲临了。 “当初你和右护法能活着，也是教主知道你能延续她的命脉，如果不是这样，你们两个，早就和那些少女一样，被投入明湖了。”大祭司绕着东方转了一圈，语气中透露着轻蔑。 “四年了，你的神通，竟然一点都没有长进，不想杀了我，救出你心爱的女人么？”东方并不说话，低着头，尽量不去招惹大祭司。 “这次我亲自来押运这些少女，你，最好不要掺和，那个六扇门的捕快，可真是多事，我要除了他！” “你……”东方终究还是强忍住了心头的愤恨，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快而已，有必要么？” “呵呵，当初你从明湖里把右护法救出来的时候，就该知道，教主为了盖世神功，就算负了天下人，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