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老曲靖还能够从家谱、族谱和祖坟的碑刻墓志上找到关于“南京应天府柳树湾高石坎”等文字记载。但是,要仔细问询其中的原因,得到的回答往往只是:“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数百年来,这种说法一直延续着,成为了曲靖人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
其实,何止是曲靖人,走遍云南38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只要询问云南的汉族人来自哪里,许多人都会异口同声地说自己的祖籍是在“南京应天府柳树湾高石坎”。
据史料记载,1381年(洪武十四年),朱元璋为消灭元朝军队,完成统一大业,命令傅友德、蓝玉、沐英率30万大军从南京柳树湾出发,进军云南。为了巩固疆域,促进云南的发展,洪武十五年前后,沐英再次回到了南京,在南京广招工匠,随着自己远赴云南屯田垦荒,兴修水利。在沐英所带的军队及工匠中,有部分官兵带着家属随往,有些官兵则与云南的当地人通婚,从此开荒垦地,生儿育女,世居云南。
近年来,经过专家考证,柳树湾具体位置在明朝南京当年太医院的上游,东城兵马司的下方,即今天南京市明故宫跨越的东南角的蓝旗街、御道街一带靠近秦淮河一带,今属雨花台的石门坎乡。如今这里已经是繁华的闹市区了,但是还保留有“石门坎”这个小地名,云南人一直流传的“高石坎”、“大石坎”等地名,均为当时口传之误。
时光如梭,岁月匆匆走过了634年,要证明曲靖、南京本是一家人,仅凭“南京应天府柳树湾高石坎”的老故事和只言片语的文字好象已经没有多少说服力了。历经634年的沧桑,今天还有什么能够展现这段历史的真实性呢?
古诗云: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鬓毛衰。这的确不假,634年的风雨沧桑,故乡的声音也许还会有许多的相似之处。看过网络上一些关于现代南京话和现代云南话相似性比较的文章介绍之后,我们一定会惊奇的发现,现代南京话和现代云南话如此相似,这更加让我们不会再怀疑我们的祖籍来自“南京应天府柳树湾高石坎”这段历史的真实性了。
比如,在现代,曲靖人和南京人都把“250”说成为“勺(shao)”;曲靖人和南京人的“碗”不读作“wan”而读作“wuer”,“哥哥”不读作“gege”而读作“guoguo”,“核”不读作“he”而读作“hu”,“去”不读“qu”而读作“ki”,“硬” 不读“ying”而读作“en”,“喝” 不读“he”而读作“huo”,“饿”不读“e”而读作“wo”,“课” 不读“ke”而读作“kuo”;曲靖人和南京人“对面”不说“对面”而说“那(ne)边”,“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都喜欢说“黑漆吗乌”,“不好相处”都说成“夹生”,“很吓人”都说成“嘿人巴拉的”;曲靖人和南京人都把“夹菜”说成“搛菜”,把“膝盖”说成“磕膝头”,把“直”说成“直不弄冬”,把“想死”说成“作死”,把“软弱无能”说成“耸(song)样”,把“讲话罗嗦”说成“喳吧”,把“傲气”说成“拿翘”,把“水开了要漫出来了”说成“水扑(pu)了”;曲靖人和南京人都把“勺子”说成“调羹”,把“扫把”说成为“条走”,把北方人的“簸箕”说成“撮箕”,把“厕所”说成“茅厕(si)”,把“蚌壳”说成“歪歪”;曲靖人和南京人都说“啊油”表示“惊讶”,说“多大事啊”表示“小事,没有什么关系”……。
岁月如歌,匆匆走过了634年,除了不变的乡音,还有没有其它能够证明老曲靖关于祖籍“南京应天府柳树湾高石坎”的真实性呢?
在634年后今天的曲靖,以营、铺、关、屯、哨、旗、所、堡等为名的村庄依然很多;在曲靖农村的许多山上还有被称为“大营盘”、“小营盘”的地方,这些被称为“大营盘”、“小营盘”的山上甚至还残存有许多石头垒筑的残垣断墙的痕迹。
打开地图,我们便能很轻松的找到曲靖广大农村许多以营、铺、关、屯、哨、旗、所、堡等为名的村庄,让我们依稀看到了634年前,明代独特军事制度的痕迹。
营:前营、罗营、张家营、马军营、旧营、老营、茨营、大营、小营、谭家营、老官营、王官营、二官营、打营、……
铺:遵化铺、十里铺、高山铺、昌隆铺、来远铺、……
关:松韶关、城关、西关、牟关、吴关……
屯(音ten):张安屯、晏官屯、大屯、中屯、小屯、新屯、王三屯、高家屯、东屯、耿屯、朱屯、施家屯、大树屯、湛大屯、……
哨:大哨、小哨、六哨、发哦哨、大海哨、……
旗:薛旗、周旗、隽旗、……
所:后所、中所、麻舍所、白所、乐所、德所、小后所、……
堡(音pu):高堡、新堡、薛家堡、阿油堡、河东堡、双官堡、黄泥堡、杜旗堡、尹旗堡、旧堡、堡子……
另外,还有许多带圩、田等字的村庄
圩:双圩、余家圩、庄家圩、新圩、……
田:新田、杨旗田、……
查阅史料,可以了解到,明洪武十五年(1382年),元梁王败死,云南平,为稳定边疆,慑抚“诸夷”,出于政治和军事的需要,明王朝决定在云贵置官设卫,屯兵守之。这时,征南将军傅友德向朱元璋上奏建议:“……但当以今之要害,量宜设卫以守 ……督布政司覆实云南、临安、楚雄、曲靖、普安、普定、乌撒等卫及沾益、盘江等千户所,见储粮数一十八万二千有奇,以给军食,恐有不足,宜以……土官供输、盐商中纳、戍兵屯田之入以给之。”(《洪武实录》卷143),朱元璋允奏。明王朝建立伊始,便在全国推行卫所(军屯)制度,从此,卫所、军屯、民屯、商屯、谪屯制度在边疆和内地兴起。
这时明王朝的卫所(军屯)还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兵营,也不是战时组织,卫所(军屯)军士世居一地,且耕且守,战时由朝廷临时调兵遣将,兵将分离,兵不识将,将不识兵。除守土戍边外,军户主要负责屯田。当时,内地军士二分守城、八分屯种,边疆军士则三分守城、七分屯种。以营、铺、关、屯、哨、旗、所、驿、堡等为名,前面冠上姓命名的村落便遍布坝田沃土,水源充沛,交通便利,自然条件良好的地带。
今天的曲靖,除了仍然保留着与明朝南京语音腔调、村落名称等相似的痕迹外,其实,还顽强地保留着祖先留下的生活传统、服饰习惯、饮食口味等共同之处。岁月幽幽,沧海桑田,回眸这段634年前的历史,我们不得不感慨事世弄人、感慨中华历史的源远流长、感慨中华民族血脉相连的真正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