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印象 冉守疆 文/图

	朝鲜，我们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既熟悉又陌生的朋友。熟悉是因为中国人民志愿军那段感天动地的历史早已家喻户晓，人人都知道中朝友谊是用鲜血凝成的。还有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大量的朝鲜电影在中国上映，深深影响了一代人。陌生是因为大多数中国人并没有真正到过这片土地，我们是在银幕上，在电视上认识了这个国家，认识了这些朋友。那么，朝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是像有些媒体报道的那样吗？今年9月，我们六位老兵来到了朝鲜。 最敬仰的地方 2019年9月7日上午10时，我们六位老兵沐浴着深秋的阳光，登上丹东至平壤的国际列车，开始了朝鲜之旅。列车经过鸭绿江大桥时，我们看到紧邻的鸭绿江断桥，这是朝鲜战争时被美军飞机炸毁的，如今这里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弹痕累累的钢梁冰冷地诉说着那场战争的惨烈，滔滔江水带不走人们对志愿军英烈的怀念。我们有位老兵的父亲当年在防空军第101师高炮团，驻守朝鲜新义州，保护鸭绿江大桥。 来到平壤的第二天，朝方导游安排我们参观的第一个地方是“中朝友谊塔”，此塔修建于1959年，塔高30米，基座部分是陈列室，镀金台里有两本厚厚的金丝绒纪念册，一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团级以上干部烈士名单，第一位烈士是李湘。李湘时任志愿军67军军长，1952年，美军发动细菌战，李湘被细菌感染，牺牲时年仅38岁。一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英雄、模范、特等功臣烈士名单，第一页的名单里有黄继光、杨根思、邱少云、罗盛教、毛岸英等。朝方导游介绍，中朝友谊塔里共保存有十本纪念册。 我们40多人的中国旅游团，每人花20元买了一束鲜花，列队向志愿军英烈三鞠躬。我们六位老兵，我们六位军人的后代，在异国他乡告慰志愿军英烈，祖国强大了，祖国人民永远怀念你们。 最整洁的城市 我们下榻在一家很不错的宾馆的第28层，像这样高的建筑平壤市区不是很多。从28层向下俯视，平壤很美，大同江穿城而过，著名的也是平壤最具特色和最高的建筑柳京大酒店就在我们眼前。 我们乘坐的大巴车是丹东生产的，300多万人口的平壤市，没有堵车现象，我们到哪里都很方便。现在平壤的轿车较之以前多了起来，但没有私家车。出租车大都是“比亚迪”，长城、吉利、哈弗等中国轿车。 平壤宁静秀美、绿树成荫，市区相当整洁干净。任何地方没有一处商业广告，都是宣传画，大标语以及纪念性雕塑、建筑等。导游介绍，我们国家不富裕，但人人平等，住房国家分配，上学不要钱，看病不要钱。城市成年人每月供应16公斤大米，4公斤白面，6个鸡蛋。家庭每两个月供应5公斤豆油，不同年龄有不同的供应标准。导游坦诚地说道：“1992年至1994年，我们国家遇到了严重的自然灾害，加之我们的金日成主席逝世，个别农村出现了饿死人的现象。” 这一天，我们参观了金日成广场、主体思想塔、万寿台大纪念碑、凯旋门、领袖纪念品博物馆和世界最深的地铁。有一条大街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这条大街叫科学家一条街，导游介绍在此居住的都是有特殊贡献的人员，住房是国家分配的，有些人还奖励一辆轿车。朝鲜中央电视台功勋播音员李春姬就住在这条大街。 最震撼的演出 9月9日是朝鲜国庆日，这天晚上平壤在五一体育场举行《人民的国家》大型团体操演出，这个有十万人参加演出的团体操原为《阿里郎》。很巧，我们赶上了这场演出，观看演出国外旅游团要付费，每人800元人民币。 五一体育场是世界上最大的体育场馆之一，可容纳观众15万人，80个出入口能使观众在15分钟疏散。《人民的国家》被列入吉尼斯世界纪录，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亲自过问、审看，是举国家之力完成的。图案表演区有18000人组成，千余名美少女演奏的古筝，美轮美奂，令人陶醉，千余名男女军人队列行进军乐演奏，彰显朝鲜力量。当朝鲜三代领导人画像展现在主景台时，全场观众起立报以长时间掌声和欢呼声，可以感受到这个国家人民的凝聚力。让中国观众感到亲切的是演出中响起了《爱我中华》——“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朵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五十六种语言汇成一句话，爱我中华，爱我中华……”。 最森严的地带 “三八线”即是地理坐标线，又是军事分界线，又是“国界”，这在世界上独一无二。这一天我们从平壤出发，途中参观了开城。最初朝鲜战争停战谈判地点在开城来凤庄，后移至板门店。 我们到达板门店后感觉这里的气氛完全不同于平壤，荷枪实弹的朝鲜人民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们个个戴着墨镜，面无表情。板门点提供游人参观的只有一个庭院，这个院里有朝鲜战争停战谈判房舍和朝鲜战争停战协议签字大厅。历时三年多的朝鲜战争通过一纸停战协议结束了，没有签订和平协议，理论上说这场战争并没有结束。从板门店到军事分界线的一千多米距离，朝方的道路两侧是三米多高厚厚的钢筋混凝土围墙，围墙上有钢锁捆绑的大量的圆形、三角形、方形巨石，每块巨石重达十几吨。很多游客大概不会留意这些巨石，而我们当兵的一看便知，这是防坦克障碍物，一旦对方进攻，砍断钢锁，巨石落下就会大大阻滞对方进攻时间。 军事分界线两侧各两公里为非军事区，这条4公里宽200多公里长，达千余平方公里的地带植被茂密，动物繁多。其实这里埋有数以百万计的地雷，以至于动物常常踩响地雷。置身在军事分界线朝方一侧，看到美国大兵在对面晃来晃去，我想起了滇军60军。1948年10月，滇军60军军长曾泽生率部在长春起义，加入人民解放军。1949年，这支以云南子弟为主的部队被编入第四野战军第50军，1950年底，50军在军长曾泽生、政委徐文烈的带领下入朝参战。1951年1月，50军、39军、朝鲜人民军第一军团一部攻入韩国首都汉城（今首尔），50军及后续志愿军部队乘胜追击，一直打到北纬“三七线”。在志愿军主力回撤“三八线”时，50军在汉江担任狙击任务五十昼夜，很多云南籍指战员牺牲在韩国境内。据军史资料记载，在朝鲜战争中五十军伤亡达18000人。 最漂亮的导游 为我们导游的朝鲜姑娘叫李春，李春是平壤外国语学院汉语言系研究生毕业，汉语说的很好，汉字全懂。在朝鲜的四天里，李春天天带着大家参观各地，服务周到、热心温柔。李春跟我们说中国话，我们跟她说朝鲜话：“高吗思密达。”（谢谢） 在大巴车上，李春不断介绍着平壤的情况，她还不时说些段子，逗大家开心。她说：“我们朝鲜管找女朋友叫找裙子，找男朋友叫找裤子”。在车上她用汉、朝两种语言唱起了《阿里郎》，这时车上有人让李春唱《卖花姑娘》。李春说这部电影她不太熟悉，她父母最喜欢《卖花姑娘》，说着她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唱起了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卖花哟，卖花哟，花儿香……”她唱完后我情不自禁地跟李春说，我来朗诵一段《卖花姑娘》台词，她一脸惊讶：真的？她把话筒递给我，我声情并茂地吟起那段烂熟于心的“只要心诚，石头都能开出花来……”长长的台词。这时李春微笑着高声喊道：“你就是我的新裤子”，顷刻间车厢里一片欢声笑语，我的一位战友跟我耳语：“完了，完了，你把全车的爷们都得罪了。”李春让我把台词写给她。第二天一早我把台词写在了我创作的《胖哥的小日子》漫画集的扉页上，并写上送朝鲜朋友李春惠存。 一晃，朝鲜的四天旅游结束了，我们走马观花般亲身感受了这个国家，认识了这里的朋友。9月10日上午10时，我们乘坐平壤至丹东国际专列回国，再见了，朝鲜！再见了，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