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丑陋,五短身材,歪鼻邪眼,但我心红苗正,德才兼备。在机关里,不温不火不上不下不惊不怒,此般状态很像契柯夫笔下那位谦恭的公务员。
因为丑,平时没少受奚落,领导从不正眼看我。我心里明白,不看我,是对的,否则,被我的丑而受到惊吓,我就罪不可赦了。在某些权贵眼里,受用的只能是红粉佳人,而如我之类,绝不可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因为丑,我常常心存敬畏,感谢红太阳的光辉也照到了我这不值一提的身躯,使我能几十年如一日地点缀在容光焕发的公务员精英群中,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不菲的收入。
最近,市里要举办大型歌咏晚会,唱红歌,迎七一。每单位要组织50人的合唱队。听到这消息,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没有新中国,哪有我和我家人的一切?我生长在红旗下,泡在甜水里,行走在体制内,我要用我这破旧不堪的身子沙哑漏风的嗓子,唱出我心中的爱,表达我的感恩。
可是,合唱队的名单公布后,我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反来复去看了好几遍,仍找不到我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参加合唱队?为什么我就不能歌颂?我真是一片忠心可对天呀!面对我的愤怒质疑,相貌堂堂的领导用不屑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扫视了几下,马上偏开了。——我当时突然产生一种感激……头们今天终于正眼看了一下我了,虽然只那么几秒钟时间,我也受宠若惊了!领导说,不是不让参加,但上台演出,是有条件的,你看看,合唱队这些人哪一个不年轻哪一个不标致?再看看你自己,让你站到舞台上去,不是给我们抹黑吗?
此言一出,我顿时哑了口。我的心态从气愤马上转为自惭形秽,不怨天不怨地,只怨我的父母生了我这一副怪胎!
领导见我这个失望的样子,生出怜悯之心,笑着说,本来参加演出的歌手每人发一套名牌西服,不贵,500元左右。为了不让没机会参加的同志有意见,这西服准备全局职工人手一套。你是老同志了,算算这笔帐,我局上上下下200多人,这一套就500元,仅西服就到1 万多,加上排练场费、教练费、化装费等等等,就这一个节目,我局就要开资近12万元。当然,钱不是主要的,重要是个态度。你说对吧?!
听了这一席话,我如沫春风,心中注满阳光,耳畔响起《歌唱祖国》雄壮旋律,昂首阔步地走到了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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