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可要三思而后行啊,昔日玄宗皇帝便是因为此事,逼得贵妃自杀,父子反目。”惠妃不免担忧起来,言辞恳切,想要彻底打消皇帝脑袋里的想法。
“此事朕怎会不知?朕绝然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皇帝应了一声,显然是对惠妃的话有些不耐烦,说不上三两句话,那皇帝就说一声:“朕累了,今晚你们就留在皇宫内。”惠妃显然有些不甘心,迟迟站在原地,皇帝看了,摇摇头,走进自己寝殿去了。
大太监随即转身,对惠妃说:“圣上这就要休息,今日不宠幸任何妃子。”太监的话,阴阳怪气,惠妃懊恼,也不得不离开了太极殿。目送惠妃离开,大太监王朗咧嘴一笑,深情阴鸷,很快走到了寝殿之内,立在皇帝身侧。
“王卿,可有什么办法助朕得到那白姝?”皇帝躺卧在龙床上,闷闷不乐,看着殿顶发呆。
“此事,只怕圣上要问靖王殿下了。”王朗看门见山,毕竟与皇帝相处时日很多,彼此知性,这才这么问。
“王卿此言是何意思?”
那王朗凑了过来,附在皇帝耳朵边上,小声说:“自古以来,皇子争权夺利独独为了一件事,那便是王储之位。”皇帝听后,才算是有所顿悟,点点头,说:“若是朕不计较白姝是靖王妃,让靖王用白姝来换太子位,想必那靖王也不可能不为所动。”皇帝被大太监王朗诱导着,想到了这一层。他并非是善于决断之人,想到这里,竟然有些纠结起来。
“朕倘若这么做,是否会走玄宗老路?”皇帝一只手摸着下巴,屏息凝神,思索着顾虑。
“圣上不必为此事纠结,安抚了靖王,圣上所担忧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皇帝双眼露出希冀,点点头,说:“如今所有皇子当中,唯独靖王人心所向,他若是能答应朕这个请求,自然无妨,若是不答应呢?”半世昏庸,此时此刻,这皇帝总算是看得有些长远。大太监王朗笑了笑,说:“此事不必圣上亲自过问,由老奴去便是。”
躺在龙床上的皇帝,看着大太监王朗缓缓离去,眉宇之间,竟然流露出丝丝喜悦,当真是微球一事,不惜代价。
靖王携着白姝,漫步在长安皇宫之内,少时月出东山,两人影子渐渐拖长,兴致正好,到了皇宫花园之内。这时节,皇宫花园内,小池之中,有三四十只莲蓬,散发出丹丹清香。靖王与白姝站在池子边上,说着话。
“靖王,你真的对这个天下没有期望么?”席间白姝穿的是大红衣裙,这时穿了一件白色衣服,映衬得整个人都有些超然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会对天下没有企图呢?可惜才赶下去一个幽王,长安城有来了许多不速之客。”靖王站在池边,双手放在石栏杆上,身子矮了下去。这事情在他眼里,到如同是一件早已经知道结果一样,对他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倘若用白姝能为靖王换一个天下,令靖王君临天下,靖王会换么?”那边稍微有些意态懒散的靖王,忽然正经起来,直起身子,伸手将白姝揽入怀中,说:“那又何必去君临天下呢?本王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这句话平淡无奇,这时候听来,比起世间一切的情话都要动听。
“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就在不远处,许是为了给皇帝分忧而来,白姝听到王爷的话,也断然不会去想别的事情了。”靖王循着月光,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王朗的踪影。白姝从靖王怀里挣脱,早早躲到一个靖王和大太监都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这王朗,久居于深宫,深谙权谋之道。见到靖王肚子一人站在莲花池边上,并没有刻意去说什么,越是距离靖王近了,越是显得很自然。
“靖王殿下一个人赏月呢?”王朗开口,看着靖王,似乎这话背后,是想知道别的东西。一早知道大太监来这里为了什么,靖王也不绕弯子,顺着王朗,说:“被王妃赶出来了。”说罢哈哈大笑,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
“老奴可是听说,靖王与靖王妃,是出生入死的夫妻,怎么靖王还会被王妃赶出来呢?”王朗故作不知,心头窃喜,既然王爷与王妃不和,那此事就很好办了。
“王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本王的那个王妃,远不是世人看到的王妃,我去了他真是一天好日子也没有。”王朗寻思,靖王的日子还真的是水深火热之中,于是开口:“王爷今天应该看到圣上看王妃的神情了吧,既然这事情令靖王苦恼,老奴倒是有个法子替靖王解忧。”
靖王内心咯噔一下,并没有想到,王朗竟然这么快就要说明来意了,本来还对他的生身父皇有些侥幸,如今看来,都是他一厢情愿了。
“哦,既然如此,愿闻其详。”靖王脸上带着期待,内心一片煎熬。
“这王妃放在靖王府令靖王头疼,那她就应该有个别的去处。圣上既然看中了白姝,靖王殿下何不在此时,用白姝换一个太子的位置?天下间女人多得是,靖王殿下日后必定能找到一个能为靖王分忧的王妃。”听到这话,本以为王妃白姝是和他自己开玩笑,此时靖王的内心,已经是心如死灰,万万想不到,他的父皇竟然有这样的意思,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可以将东宫太子的位置让出来么?
强行按捺住内心的起伏,靖王点点头,说:“这样很好,不过,那白姝已经是我的王妃,就这样让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王朗似乎早就已经将对策想好,应声说:“老奴就知道靖王并不是一个甘于平凡之人,此事老奴早已经想好。靖王明日回去,只消弃了白姝,她便不再是王妃,那时候老奴会接她去妙音观,待一年之后,圣上会立靖王为太子,同时,也会将白姝接回长安皇宫。”
一前一后,对策后路都已经想好,王朗这个大太监,不可谓不毒。靖王赔笑,说:“王大人对本王可真好。”那王朗似乎有些得意过头了,开口说:“这些年来,老奴看着你们这些皇子慢慢长大,为了争夺王储的位子,死了四五个,皇子当中也就靖王你能够置身事外了,这就叫做聪明。”
这一夜的长安皇宫,可以说得上是落针可闻,安静得有些出奇。靖王送走了大太监王朗,找到了先前躲藏的白姝,一声夜莺的声音响起,木商融避过了大内侍卫,从皇宫屋顶上落了下来,跪在靖王和白姝面前。
“明日父皇必然不会放我出宫,你要集结兵马,所及应变。”靖王神情严肃,布置得当,白姝在他身后,感觉到了一阵阵温暖。木商融领了命,接过靖王手中的兵符,并不多问,飞身一跃,消失在皇宫深处。
“王爷,你这是……”白姝也能感觉到靖王身上的杀气。靖王托着白姝的脸蛋,说:“我不容许任何人把你从我手中夺走。更何况,今天席间的父皇,分明是装作对我有所忌惮,我怎么会不清楚父皇的为人,他能坐上皇帝,靠得可都是心机与演技。”靖王说了这么多,亲自带着白姝,回到了皇帝安排的居所之内。两人走在一片漆黑中,靖王小声说:“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出声,一定要躲好。”
王朗这一路上走得十分匆忙,生怕靖王尾随着他,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将他给杀了。一直到了太极殿,王朗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推开巨大的门,走进去。皇帝还躺在龙床上,并没有睡下,王朗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皇帝就做起了身体,阴沉沉说:“这个靖王,果然如朕所料,纵然是死,也不会把白姝用来换太子位!”
穿上鞋子,皇帝走到了放着自己盔甲和宝剑的地方,神情凝重,他回头问王朗:“倘若我死逼靖王,他是否会答应?”大太监王朗从未见过皇帝为了这么一件事情较真,跪在地上,说:“圣上三思,万万不能硬来,如今靖王的势力,足够将长安围困!”皇帝倒像是入了魔一般,回头对王朗说:“难道皇宫的羽林卫都挡不住靖王么?”
龙颜大怒,皇帝取了武器架子上的宝剑,抽出许多年都不曾用过的宝剑,冷冷说:“你不必跪在地上,今晚朕便要让那白姝睡在朕的身边!”皇帝穿上龙袍,抖擞精神,也不看到了几时几刻,一脚将太极殿的门踢开,提着宝剑,朝着靖王与白姝的方向奔走而去。
太极殿前面巡逻的羽林卫,看到皇帝这个样子,都知道今夜的长安皇宫,注定是要有一番血雨腥风了。
靖王端坐在黑暗中,身边一杆短枪被余光照射,发出点点寒光。他低着头,从未如此认真过,白姝就在不远处,看着靖王。她深知皇宫里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也还是为靖王的安危担心了起来。这种悄无声息的变化,让白姝自己都感觉到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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