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姬》22 玉玦

	琴儿的尸体，被大理寺的人马收敛，已经过去三四日，始终没有扶桑人的下落，那一群人，恍若是从长安城消失了一般。姝姬拄着脑袋，望着窗外，不自觉有些感伤。她才十六岁，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可以用生命来证实的爱情。 “姝姬姐姐，今天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千丛云手里拿着一枚玉玦，轻轻放在姝姬身边。 “你不打算留在天香楼了么？”姝姬不解，将玉玦抓在手心，觉得十分熟悉。她某一时间段的记忆，已经被封存起来，就算手里的东西很熟悉，她也是心存疑惑，并不明白这东西代表什么。 “这并不是我留下来给你的，昨天你们离开天香楼，去十二坊调查琴儿死因的时候，红皮狐狸不见了，我本想告诉你的，看你们都特别忙，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千丛云本以为姝姬会问一问他将要去什么地方，一直心怀期待，直到姝姬说：“现在你的身体也都无碍，能出去走走，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似乎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说出口，千丛云背上小小的包袱，转头看着姝姬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人了。 “那个剑客，你什么时候会来啊？”看着远方，姝姬心底开始渐渐有了一种疑虑，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这么等下去了。不问千丛云在什么地方，并非她的心事铁石心肠，她必须这么做，才能让千丛云真正成长起来。 玉玦，玦字同绝，是诀别的意思。 “姝姬姑娘，你快来看。”瑾儿迈着很快的步伐，拉着姝姬到了书房，这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不少的大小瓷瓶，瓷瓶里面装的，竟然全都是无比珍贵的梵衍香。 “这么多……”姝姬赞叹地说。 “也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竟然会有这么多。”瑾儿心理窃喜，掩饰不住脸上的开心。 “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忍受瞬间苍老的痛苦了。” 这样平平淡淡过了三天，大理寺的裴元峰骑着黑马来到了天香楼，下了马背，急匆匆上了楼，敲开姝姬的房门。 “姝姬姑娘，我们在乐师惠无牙的屋子里发现了遗书，王爷命我吩咐你照办。”裴元峰展开遗书，字迹洒脱豪放，似乎和那一日惠无牙做出轻生的举动完全不相符合。遗书上的内容，大致是说，要与琴儿合葬。 “姝姬姑娘不能张扬此事，若是天香楼的姑娘都知道琴儿得到了赦免，必定会有人纷纷效仿。”裴元峰说得仔细，像是在警告，完全看不出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姝姬只知道，这个人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别人都是全身毛发都是黑色，唯独他是例外，还见不得阳光。 “这个裴元峰，真是一个怪人。”瑾儿端着饭菜走进姝姬的房间，看着裴元峰远去，小声评价着这个人。 看着瑾儿脸上嫌弃的表情，姝姬噗嗤一笑，说：“你对这个裴大人倒是很在意啊。”姝姬的一句话，让瑾儿姑娘的脸上一阵绯红，拉着自己的小辫子，说：“哪里有这回事情了。”姝姬握着玉玦，竟然能够看得到瑾儿的心思。 “若是他没有得了那个病，也许我会喜欢他。”瑾儿心里这么想，全都被姝姬看出来，这玉玦似乎并非表达诀别之意，倒像是狐狸临走之前送给姝姬的一样灵物。 “当真是稀奇了。”姝姬小声说。 “怎么，是饭菜不妥么？”被这玉玦扰得心思有些发慌，姝姬立即否认，说：“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罢了。”瑾儿不太会揣摩姝姬的意思，说：“小云说了，他要帮你寻找那个传说汇中的剑客，替你报仇。”这着实让姝姬有些意外，千丛云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知道仇恨对一个人有多重要？ 她是少女心性，千丛云为了她去寻找那个传说中刺客的事情，也开始淡忘了。她再一次看清楚了瑾儿内心的想法：“为什么姝姬姑娘对小云，总是那么冷淡呢？”姝姬没有打算解释，很多事情，她知道，就算是解释了，也不一定会有用。 “瑾儿，我知道你没吃饭，今天也没什么胃口，你帮我把这饭吃了吧。” 眼前的瑾儿，嘴上说：“我肚子不饿，还是姝姬姑娘自己吃吧。”她并不知道，姝姬早已经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意：“这么好的一顿饭菜，不吃就真的太浪费了。” 带着这枚神奇的玉玦，姝姬跑到了绿拂那里，看着她，问：“萧先生不知道好了没有？”直视着绿拂的眼睛，姝姬很快就看到了绿拂内心的想法：“为什么你一定要冒险去南疆，就是为了姝姬那小丫头么？你知不知道，最爱你的人是我。”萧清逸没有说话，自从雪夜归来，发了一阵高烧之后，他变得跟一块木头没有什么却别，问什么话也不回答，说什么，也仅仅是在喉咙的地方咿咿呀呀几句话，根本就听不出来他说什么。 看穿了绿拂的心意，姝姬显得有些茫然，嘴里说：“原来，绿拂姑娘一直喜欢大哥哥。”大哥哥这个称呼，也是姝姬临时想到的，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总是不能接受萧清逸的心意，原来是一只把他当成是大哥哥了。知道这些，她的心绪已经不能平静，又想到了裴元峰交代给她的事情，没多会儿，就出了门。 十二坊乐师、琴儿，两人的身体早已经冰凉，肤色发青。裴元峰站在一边，看着大理寺的几个官差正在挖地，感叹说：“这两个人真是笨到家了，来一趟大理寺，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了。”裴元峰的语气中没有任何一点的情感，冷冷看着两具尸体，最后被放在一个棺木里面。 “裴大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只会办案、冷酷无情的人，没想到，你的心竟然也会痛。”姝姬打着伞，立在裴元峰身边，不一会，天色变得灰蒙蒙一片，看起来是又要下雪了。 “姝姬姑娘说笑了，我从懂事开始，就只知道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