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姬》05 轩主

	“你们听说了没有，那天香楼的花魁姝姬，可是妖怪呐！” “你说的是真的么？” “那还有假，听六扇门的捕快说，那一夜她从天香楼五楼那么高飞了出来，不是妖怪是什么？” “也未必啊，说不定是什么神仙呢？” “切，什么神仙不神仙的，神仙岂会住在那烟花之地，我还听说，她身边跟着一只红皮狐狸，可鬼精灵着呢，我看啊，多半是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狐狸精，也难怪美得连皇宫里的公主都比不上。” 街头上这些妇人个个体态丰腴臃肿，谈论姝姬的事情，简直是茶余饭后必备科目。如今正当中午，许多妇人闲来无事，也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着天香楼的姝姬是如何不堪入目的一个庸俗之人。 千丛云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匆匆路过，就算他在不留意也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一时之间气愤不过，钻进人堆里，说：“你们不要背地里说人家的是非，如果不是天香楼的姝姬姐姐，那些被掳走的少女，至今都还不能回到家里呢。” 一看是一个毛头小子，身材瘦小，一看就是得了痨病那种孩子。几个妇人更加不削一顾，说：“若不是六扇门的千弘彦千捕头抓到了拜月教的月魂祭司，才像你说的，那些少女至今都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这事情跟你那个什么青楼的姐姐有什么关系？”千丛云被这些妇人说得小脸通红，可也不能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实说出来，不仅觉得委屈，背上小小的包袱，继续赶路。 “我说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娘是怎么管教你的，和青楼的女子混在一起，迟早变成个拉皮条的。”妇人的嘴很毒，也不管千丛云心里的感受，竹筒滚豆子一般说个不停。千丛云捂着耳朵，只觉得这些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脚步更加迅疾，而他在听到“你娘”的时候，倔强的脸上已经流出了眼泪。 此时在六扇门之内，千弘彦已经顾不得去找彩云轩和天香楼的麻烦，四处寻找儿子的下落。这许多年来，他从不知道儿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为何他身上的伤还没有疗养好，就已经离家出走。同样不解的，还有段惊飞。 “世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段惊飞担忧，心里始终觉得不是滋味。 “应该不会，他既然选择了离开，自然有他的道理。只不过，昨夜的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么？”四下无人，段惊飞也只得支支吾吾说：“这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拜月教的月魂珈蓝就已经被捆起来了，我是被世子救下的。恐怕当夜到底发生什么，只有世子和拜月教的月魂珈蓝知道。” 千弘彦一张脸上看不出一丝丝喜悦，儿子离家出走，加上连夜审问月魂珈蓝都一无所获，此刻的心情，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那解药是彩云轩独有的东西，想必此事一定和彩云轩有关。恐怕这一次，我们不见简单地拜访彩云轩，而是要将这个轩主抓回来问一问。” “也好，希望长安城再也不要出什么漏子，大理寺的人，巴不得我们出洋相。”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主，既然做了决定，就立马出发。千弘彦负责找寻儿子的下落，段惊飞带着十多个捕快，准备硬撼天香楼。 彩云轩的绿杜翁正在接手一批从天竺运回来的香料，点货点到一半的时候，嘴里说了一句：“晦气，六扇门的人，又来了。”这已经是第十八次了，六扇门的人，似乎和彩云轩杠上了。 “我说官爷，你们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了我们彩云轩十八趟，什么东西都没有查出来也就算了，我们彩云轩的损失，你能赔得起么？”段惊飞仍旧不退缩，直言：“恐怕这一次，你们彩云轩的轩主，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他推开拦路的伙计，直接走进了彩云轩之内。此时的彩云轩轩主东方镜，正把玩着一把折扇，折扇上面，绘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一颦一笑，虽比不上天香楼姝姬的美丽，可也并非是一般女子。 “东方先生，昨夜千捕头救出了长安城里失踪的少女，此事想必你也早该听说。”段惊飞办案能力算得上是六扇门数一数二，他话不多说，只是香葱别人嘴里获知更多的东西。 “此事早有耳闻，然而之前便和你说过，少女失踪一案，跟彩云轩没有半点关系，我也无可奉告。只是，身为一个小小六扇门的捕快，竟然知道《贤劫书》想必你也并不是凡夫俗子。”段惊飞惊讶，这人竟然晓得他的底细。 “拜月教迷惑少女们所用的毒物，为什么你们彩云轩会有解药。”说着，段惊飞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翻了过来，只见瓶子底部，赫然写着“彩云轩”三个字。 “你敢说，这不是你彩云轩的东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彩云轩的香料，盒子上都会有这样一个标记，为的，是不被人仿冒。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东方镜并不否认，也绝不承认，只是对着纸扇叹息：“没想到繁花似锦的长安城，终究还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可惜我要解除你的蛊毒，有多需要几个年头了。”段惊飞和捕快们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好，我便跟你去就是……” 外头点货的绿杜翁走了进来，说：“轩主，你当真要跟他一起去去六扇门么？那彩云轩呢？”东方镜摇摇纸扇，说：“从今儿起，彩云轩不再售卖香料，只是，那天香楼姝姬姑娘所用的香料，不能短缺，要专人送去。”说毕，自顾自走在段惊飞前头，很客气地说了一句：“请！” 众目睽睽之下，东方镜仍然七度翩翩。那些看到他的少女们，都捂着嘴尖叫起来。这东方镜，出身神秘，有人说他是皇室的王爷，收到迫害不能继承王位，是以才流落到江湖中倒卖香料为生。人也是长得十分英俊，大有长安少年尽惭颜的势头。 六扇门这次，算是抓错了人。那些未曾出嫁的少女们，纷纷表达了对六扇门的憎恶，不少少女，公然用果蔬扔到了六扇门捕快的身上。发生这种情况，委实让段惊飞出乎意料，只得低着头，押解着东方镜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