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曲靖女性散文创作新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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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曲靖 发表于 2019-9-24 20:52: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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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岗

经常写作的人,写到一定程度后,往往会产生不可名状的苦恼,不知道接下来要写什么东西,甚至对自己的惯常写作手法都产生怀疑。有了这种对“写什么”、“怎么写”的审视与质疑,标明写作遇到了瓶颈期,这是自我提高与升华的前奏。只要耐住性子,沉静下来,突破瓶颈,将会迎来写作的又一个春天。尤其是散文,门槛比较低,大家都能动手为之。但要写出上乘之作,还是要静下心来权衡掂量,到底写什么、怎么写,才能扬长避短,另辟蹊径,写出自己的个性与特点。

近读叶浅韵、崔玉松、杨云霞等活跃在曲靖文坛的几位女性作家的散文作品,发现她们已突破散文写作的瓶颈期,写出了个性鲜明、耐读耐品的一系列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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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浅韵:把生活过成最美的诗句

叶浅韵最近获《十月》文学奖的长篇散文《生生之门》和散文集《每一滴露珠都是草的亲人》隆重推出,是她散文创作新高度的集中展示,体现了较高的艺术水准与审美追求。

计划生育政策的嬗变,在莫言的小说《蛙》中使从事妇产工作的姑姑由接生的送子观音变成了杀人巫婆。而在叶浅韵的散文《生生之门》中,更多的探讨的是生死要义,彰显的是母爱博大。她坦言“生而为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追寻自己心中的圆满。女人们更是有一种拼了命的悲壮”,女性在人类繁衍与文明教化中担当着不可或缺的重任。在不留缺憾的生育观念中,“有了女儿的,特别想要一个儿子。有了儿子的人家,也特别想要一个女儿。但如果能再有一个儿子,对于父系会更有喜感”。以至于鼓励生育二胎政策普惠民众时,有人甘冒风险,高龄妊娠,追求圆满,向死而生。仿佛只要有生的欢欣,死的恐惧就变得微不足道。这种瘟疫一样的生育观,甚至从乡村一直蔓延到城市,改变着女性的命运。“在死亡面前,我们面对生,是显得潦草的。我们对于生命的思索也是有限的、无奈的、无知的。”作家的反思并不就此休止,而是挺身而出,愤起疾呼,“我无法忽视同类的生存状态。许多见闻和经历压在胸中,堆积成块垒",于是不吐不快,遂成《生生之门》。传统和风俗造就的生活方式,被一代代人恪守和打破。当一种生活的秩序被打乱之后,人们需要很长时间来辨识和适应。而这个过程中出现的生生死死,离离合合,总是带着时代鲜明的烙印。“作为一个在场的写作者,我应该把我所看见或是经历的这些忠实地记录下来。”

与叶浅韵的其他散文相比,《生生之门》就题材及容量而言,都有很大提升。正如《十月》颁奖词作的准确概括“《生生之门》是三十年来几代女性的生育史诗。叶浅韵以最坦诚的叙述方式面对女性最隐私、也是最公共的宿命,记录从乡村到城市,每一位具体的女性之躯独自承受的生产之痛楚,以及被这痛楚抹平阶层和地域差异的女性整体,所背负的养育社会的生命天职。她关注性别等级差别下的前代女性——弱势性别的最弱势者,强韧底层的最强韧音;她记录二孩政策中这代女性的心理挣扎,生育观念变化后女性自我意识的苏醒。是独语,是告白,也是宣言。”练习写作的人常常乐于写小散文,便于把控和打整,但打磨痕迹过重的所谓短篇“美文”,往往因反复修饰而失去了原初的活力。《生生之门》与众不同,这种长篇散文,更讲究的是叙事的内在节奏,舒缓有度,起落迭宕,摇曳多姿,让思想的张力来支撑起文章的整体格局,显然不可能做到字字矶珠,段段精彩。就像小件书法作品,可精雕细作,每个字的笔画粗细、向背、浓淡,都可精心安排布置,那是练笔,而没有进入真正意义上的创作,让其写几百上千文字内容的大件作品时,还要做到像王羲之手书《兰亭序》那样同字不同形,一气呵成,气韵生动,那就真正体现出艺术水准来了。《生生之门》在语言和结构上虽有不够精致之处,但瑕不掩瑜。就像书法作品,即使偶有错字,涂改一笔,似是瑕疵,但在整幅作品中,不伤大雅,更显得真实原始。

读《生生之门》,让我们看到芸芸众生面对生老病死的百态世象。她以女性特有的视角和切身感受来展示生产与生育的艰辛不易,诘问人类繁衍的现实意义。本来普通民众的生死,微不足道,大可任其自生自灭。然而,在叶浅韵的眼中,生命的初始被赋予神圣之光,于是生生不息,永无止境。在多子多福的传统观念驱使下,不少女性沦为传宗接代的工具,演绎出诸多关于生育的传奇经历。一个新的生命个体,闻哭而诞,脱离母体,换来的是举家欢喜。而对于伟大的母亲,却是一种苦难的煎熬与体质的损耗,甚至命悬一线,生死难料。女性游走在生死场的漫漫征途中,充斥着荣誉与血腥,赞赏与谩骂,欢笑与泪水,喜剧不断上演,悲剧也从不怯场。

继《生生之门》之后,她又写了《生生之水》,是否要继续写出“生生”系列散文呢?我们拭目以待。在《生生之水》中,作家通过四平村那些探洞取水、担水种菜的故事,让读者切身体察严重缺水对生存造成的现实危机,从而对生活在贫水区那些勤劳的山民崇敬在心。水是生命之源,万物因水而活。当干旱考验着四平村村民的耐受力时,对水的渴求让村民们用双肩担起希望和力量。水也是财富之源,村民藉水种菜,起早贪黑,辛苦劳作。妇女们哪怕因劳动而变得腰圆腿粗,也要努力种出最早一拨时鲜蔬菜,换来钞票,收获幸福。“对于一个生养我长大的衣胞之地”,如今家家户户用上了自来水,到石洞里挑水,已经成为过去。记忆中的苦难生活场景成了精神寄托与某段历史的见证。在《生生之水》中,作家善用夸张、比喻、拟人的修辞手法,让语言鲜活而富有张力。不过,大公公冒险探洞的故事,从逻辑上讲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有了洞中之水,文章开头为何还要写自己舍近求远,到邻村去担水呢?若在叙述顺序上再作一些调整,似乎更圆洽些。

人是故乡亲,月是故乡圆。对故乡的抒写,是叶浅韵散文写作的一个重要内容。她从小在宣威西泽一个山村中长大,熟悉故乡的一草一木,写作自然会牵涉到这个魂牵梦萦的地方,亲情、友情在这里生根发芽,开花结荚。这是一个赤子对故土的情意,就像绿叶对根的情意。她之前写的《甜在西泽山水间》《故乡的竹》《桂花闲落一径秋》《大山的馈赠》等散文中,多次描述到乌蒙山中这个翠竹成荫、山珍遍野、火腿飘香的小镇,这是作家记忆中的故乡。她在《故乡的竹》一文中通过叙写竹子在故乡人民生活中的重要作用,表达了对故乡人民和故乡生活的热爱与怀念,浓浓的乡情渗透在字里行间,让有此生活经历的读者与之产生心灵共鸣。

叶浅韵在《把生活过成最美的诗句》序言中说“生活如诗般纯粹美好,一朵小花,几声鸟鸣,一湾秋水,半个月亮,我用心聆听,用心感悟,用不一样的视角进入它们的世界。于是,我便有了一个打开美好的途径……始终相信心存美好,世界便是美好。”叶浅韵的散文,就像宣威火腿一样,有很强的辨识度。她的作品不仅在宣威文艺圈中成为讨论的热点,借助网络,她开设江山散文“浅韵”专栏,在全国散文界也是一个亮点。甚至她的《母爱的硬度》等多篇文章被收录进中学生辅导教材及各种文学选本,成为赏析经典。日积月累,如今她已出版个人文集《陌上花开时》、《必须有那样一个人存在》、《把生活过成最美的诗句》等。这是她勤劳笔耕的成果。生活中,聚集在她的周围的姐妹们亲切地呼她“大彩”,因其原名叫魏彩琼。在市文联开会时见过几次面,她都是面露微笑,富态的身板很有份量。她心直口快,个性鲜明,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很足的“气场”,这种“气场”是胸有成竹的外在体现。在她的鼓动下,身边的一群文艺迷越聚越多,享受着谈笑风生,乐观世事的惬意。文如其人,她的作品也是率直而言,性情凸显。在《云南日报》副刊上初读她写宣威火腿的那篇《来自故乡的标识》时,心中大喜,以为是一位学识渊博的美食家摇扇谱白,大有易中天读城的味道。在她嬉笑成文时,也传递出较强的有硬度的女性主义。像《宣威女人》《想念奶奶》《不吃低保的母亲》《娘和她的土地》《女人心》等就是这类篇章。《叛逆者》《想做妖精》等篇章中大胆直言,袒露心迹,令人咂舌。她还擅长在散文中融入诚挚的情感与哲思。在《习惯了不用爱你》一文中,女主人一日三餐地照料着男主人,男主人渐渐把这份唾手可得的爱当成理所当然的享受,这种习惯了的恩爱生活,让男主人感觉钝化、不知珍惜。一旦女主人悄然离开,男主人的生活就陷入浑沌,不知所措。其实,在滇东北高原甚至全国的广大农村,处处都有以这样的模式相处的夫妻。这是对农村婚姻家庭的高度提炼,是对社会问题的深沉忧思。正如老友陈洪金所说,叶浅韵的散文“篇幅不长,却饱含了对生活的热爱,对身边细微场景的洞察,对普通人喜怒哀乐的感悟,让人时时感受到一种温暖,仿佛冬日暖阳,倍感生命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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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松:把痛说给自己听

读崔玉松的散文,总能给人以温暖与慰藉,是一种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对人生、命运的重新阐释。她的作品总是浸染着淡淡的哀愁,但不是绝望。

《窗外玉兰著花未》以弟弟送来植于院中的一棵玉兰入题,它虽花型微小,花色略淡,却让人感受到娇弱柔美背后蕴藏着一股力量。生病住院后,看到远在北京住院楼前的玉兰,自然联想到家里那株。面对手术、化疗、放疗、靶向治疗、内分泌干扰等带来的不良反应,心头像压着一块石头,透不过气来。此时目睹玉兰凋零,感伤顿生。作者坦言:“在生死的路口,我不知道往左还是往右,不知道哪条路是生哪条路是死。”正如玉兰经历寒冬,作者挺过了生命中最冰冷的时节,终于获得新生,看到人世间的一切,充满美好。“云南的玉兰已经开了,还是那么纯净高雅、端庄秀丽”,包括院中那株,成为作者生命的依托。

《崩密列的忧伤》表达了同样的心绪。颓败的吴哥窟崩密列,刺痛了作者受伤的心灵。“破败”和“残缺”的实物与感受合二而一,难免忧伤。作者笔锋一转,看到了树的生机,“只有树木与它相伴相依,相生相败”,树木“破败着这座神庙,也稳固了它的存在”。它们见缝就钻,见土就长,将根深深地掐进塔顶、塞进墙壁,阳光被树木剪碎,散落在断墙杂石上,任性地侵蚀包裹着这座寺庙,让崩密列在这炎热的旱季舒适清凉。她以一双慧眼,识得生命的顽强,悟出死生大义。于崩密列废墟上参透玄机,以“死生,天地之常理,畏者不可以苟免,贪者不可以苟得也”的儒家天命观和“何必生之为乐,死之为悲”的庄子情怀收束全文,情景交融。

《我与泰丰》《发如希望栩栩生》也与和病魔作顽强斗争有关。她回首往事,对亲人和朋友充满眷恋,想把一个个失落的细节捡起,擦亮。一株玉兰花、一个鬼故事、一粒种子,写出来都带有温度,给人力量。《穿过公路到镇上去》中清水沟受伤的小风子,《小翠》中质朴善良、热情好客的张小翠等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平凡小人物,坚强、艰难地面对生活。作者能从平凡的事物中把握生活的本质。她平实、亲切、闲散、隐忍的语言,有了令人信服的力度。她的作品中,哀而不伤的坚韧和恬淡自适的温暖自始至终萦绕在读者的周围。读她的散文,像听邻家妹子推心置腹地与你拉家常,生活的细节绵密真实,在讲故事的当中把人也讲活了,她更注重展示个人的真实经历和所思所想,情感更隐忍真切。

她的散文写作是接地气的写作,在作品中真实展现生活的现场,描绘我们生活的大地,视线在故土上逡巡,让记忆的河流浸润生活的细节。《一条河,从城中穿过》《为“荷”而来》《在克依黑》《到月望望月》《火》等散文,关注的是日常生活与物景,在平易的叙述中寄寓着不平常的精神力量。

看得出来,作者能将农村生活图景描摹得如此细腻,说明她对农村生活比较熟悉,记忆深刻。她把乡村里的人和事写得充满情趣。《彼如乡村》中用土坯建盖的教室、操场上那些“拿子”、“抓拐”、“跳绳”、 “打陀螺”、“翻毛球”、“滚铁环”等最土的玩场,山上的苦刺花、羊奶果,充斥着作者的童年记忆。花花草草,小猫小狗,都在作者笔下有了自己的生命和寓意。她的作品文风质朴、感情真挚,杨寡妇与易云贵行破孝之礼终成眷属的故事,充满人间烟火味。农家人张小翠的质朴善良、热情好客。做童养媳的姑奶奶、上海知青香君、穿着喇叭裤的小婶等性格鲜明的女性跃然纸上。

崔玉松的散文擅长以朴实的语言、真实的故事来抓住读者,绝不作无节制的抒情。散文中的抒情如果失去节制,就容易陷入滥情甚至流于虚假矫情,而让读者产生抵触情绪,从而丧失了散文求真务实的本性。因此,她的散文具有小说的气质,所以最近她把主攻方向选在小说,这一点也不奇怪。这正好选准了自己的优势,可以预言,她今后在小说创作方面的成就,肯定会远远高于散文。或者说,写散文只是她练笔的方式,是在积攒力量,准备素材,为成就小说的辉煌作铺垫。

她最近写的《云水十记》是一组回忆工厂生活的高度写实散文,既单独成篇,又连成整体。现实中,有的歌手唱一两首所谓的代表歌曲,反复多次表演练习,高音低音过渡自然,唱得婉转精致,要是拿一组新歌曲让她来演绎,可能就捉襟见肘,漏洞百出了。所谓“操千曲而知音”就是这个道理。《云水十记》是她的集大成之作,与过去的单篇散文相比,有了质的飞跃。

《云水十记》紧紧抓住国营企业云水厂中新老职工们的工作与生活细节,展现出别样的工厂生态,写得绵密踏实,真切感人。作家笔下的云水,应该说是记忆中的云水,通过《回望》一记,它已没落到破败不堪,它只鲜活地存在于云水人的记忆深处。作家选取了车间工作与下班后的真实细节来入手,而没有往“大三线”的使命,“云水人”的命运。那种高大全方面着笔,而是精心编织着自己的青春光环,唤起更多的人回味感受那一段独特的时光。单调的车间劳作并未限制住工人们的思想,这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无论是斗嘴、聚餐,还是夜游、跳舞,到处充满着生活的乐趣,即便是工作间隙织毛衣,看玉兰,摘野玫瑰,都是在努力把单调的日子过得更有滋味。初到云水的“我”对工作即使不满,仍乐于向师傅学习,脚勤手快,嘴甜心细,而不是消极应付,对生活更是充满热情情,创造乐趣,连生活用品也是就地取材,亲手制作,变废为宝。

《云水十记》不像《指书》以碎片化的灵感捕捉见长,而是通过绵密的叙事铺展开国企中的工作场景、生活乐趣、人情故事,有着小说的情节布局与人物刻画功力。身穿满是油污工作服脚踏变形翻毛皮鞋的单女“我自己”、宽厚仁爱的师傅“金钻王”、多才多艺的文艺青工马桃林、气质优雅个性鲜明的“三朵金花”等人物形象卓然超群。师徒之间,一往情深。工友之间,互帮互助。作家将工友情、师徒情、姐妹情以及爱厂如家踏实学艺的诸多细节编织在一起,使整束散文摇曳多姿,情感激荡,掀起一个又一个高潮。每记开始都作铺排叙述,结尾处妙笔点化,表明心迹。

《回望》一记,以强烈的对比和现场感收束全文,以此祭典记忆中的云水往事。通过踏访现场,返观工作生活的点滴记忆,留下无限思索与怅惘,大有物是人非,换了天地的强烈失落感。在无法安放的青春躁动与不安于现状要改变命运的欲望支配下,离开成了一种涌动的潜流,最终必成现实。

另外,她的《彼如乡村》《把痛说给自己听》两组高度写实的作品也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崔玉松的作品尤如史铁生的作品一样描写细腻,对草木虫鸟、气候物景的感知,尤如诗人般细致;对宇宙万象、日月轮转、生死命运、人生意义的思考,尤如哲人般深刻悠远。她对生死的认知和亲情的敏感令人揪心。在编读她的作品时,我几次想打电话了解她的病情,又怕打扰她平静的生活。最后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让她静养写作吧,为我们奉上更多她的心灵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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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霞:顺着一条路的旨意前行

《一条路的旨意》是杨云霞两部散文集中的一篇精短美文,文辞温雅细腻。文章不拘于让读者在纵横交错的城市道路中,轻松惬意地记住一个物理意义的路名,而是让你有置身纷扰尘世偷得半刻闲的心灵共鸣。由迎霞路联想到凡俗外的多棱景象,像在雨后清晨众多露珠中,发现最闪亮绮丽的那一颗时,瞬间内心惊喜不已。没有赘述,精简的笔墨紧扣主题,为读者营造出更大的想象空间。“在迎霞路上,灵魂有了轻盈感,似乎可以自由地飞出限量负荷的肉身。”这是有着深切感受而发自内心的声音。新颖的表达,让阅读变得轻松,不忍释手。文章不是把所感所思、所见所闻简单地揉合与捏拢,而是赋予现实物景以生命的律动,人与事、人与物的关联更加紧密,犹如对话般的在场写作。这是有深刻体悟与细致观察才会产生的妥贴叙述。

散文可以开启一个小的切口,置入作者对大千世界的观察与感悟。她谦虚低调地戏称自己的小文多半是急就章,但细细咀嚼,馨香盈口,回味无穷。她的写作,已逐步跳出过多关注小我,沉缅生活琐事而自怨自艾的窠臼,把目光投向当下鲜活的时代。这种自然流露的恒定气息,常常让人一读就能判定文章的属性及风格。在其作品《束发》《雨后》《母亲的预感》中都能发现熟悉的笔法。往后的创作,视野逐渐开阔,笔墨的落脚点就有了坚实的土壤与根基。

惜字如金是其文章的特性之一。很少看到她洋洋洒洒上万言的长文。她的散文均以精短、精致取胜。这固然与她常在一些有版面限制的报刊发表文章有关,但更深层的原因还在于她对散文的定位——惜墨如金,能用一个字能说透的绝不用一句话。所以,每个字都承载了饱满的信息与性情。在短句里舒展意蕴,让文章韵律起伏、短促有力。初读她的散文,很多人误认为那是散文诗。这实则是对读者阅读习惯的契合。在多媒介阅读兴盛的时代,能够如此精心打磨文章,十分难得。静心阅读一篇篇美文,更像是在随着旋律哼唱自己喜欢的歌谣,其乐无穷。当读者与作者的思路合拍时,心灵的沟通自然达成。

用词雅致是其散文的又一个特性。她的散文,意境悠闲,若清泉滴落,余音贯耳,字斟句酌,言不虚发。不少辞章都是经过高温烧制淬火后,千锤百炼而成的得意之作。她的散文关注当下,但不是简单的现实描摹,而是倾注着作者对人对事对情的深思亲历切悟,更是一种内心自然力量的潺潺流淌,她并不忙于用太过直白的言辞去迎合读者的口味,不甘于降低标准去大众化的语言闹市里急奔。就算写一种现象《雨后》,一种世态《答案》,一种情感《我们两个人》都不忘拓展词语的张力。这不是词藻的浓妆艳抹,而是以贴切灵动的闲逸之笔点化主题,让读者在阅读中体悟到清晨林中漫步,峰回路转,曲径通幽的意境。让人读后情不自禁地拿起笔来圈点标注。这也是她以文会友,被视为知己的缘故。画画讲究的是感觉。她的散文画面感很强,有些甚至是写意的,但色块鲜明,富有视角冲击力。写意画更讲究成竹在胸,一挥而就。如果像画工笔画或者广告画一样小尺幅填色,可反复调整,精致安排,看上去严谨了,但缺乏生机,是死的,别人可如法炮制,那体现不出真正的本事。充其量只是画匠,而不能成为真正的有个性的画家。显然,杨云霞在努力向后者学习。《高度》叙述语言温婉细腻,玑珠妙语搭配得体,让她的意境准确命中读者心间的“篮筐”,获得制胜一分。用词讲求精致并不影响其文意的自然顺畅,她从不热衷于用生涩难懂的生词僻字来书写,循着她的文字之道,生活的场景在笔下活色生香,朝气勃发,其积极乐观的心态跃然纸上。

散文的优劣没有统一标准,能打动人心的真诚写作就值得褒扬。杨云霞的散文在文字的打磨上着力不够,但在感官上是灵敏的,她善于调动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等多种体验方式来描述置身的场景。这对于散文写作极为重要,也是她的过人之处。有了认知上的统合应用,散文才能写得活色生香,五味俱全。

她贴心的写作,成熟中不乏可爱与真诚。在《束发》《灵魂妆点术》等散文中都有很清晰的迹象,深入文章内核的经脉贯穿始终。其飘渺的思绪若涓涓细流,在文字间闪现灵光,忽近忽远。其散文负载着广博的信息量,对生活的热爱之情溢于言表。当然,没有大量的阅读颐养,是很难撑起这片精品碧空的。名家名作的熏陶让其文章自然芬芳,香气四溢。

当然,受视域所限,她的散文选题和立意尚待拓宽,以便更好地展示自己的才华,让散文格局更为阔绰些。她早期的散文《结婚十年》与《邂逅措那湖》等缺憾明显,尤其《结婚十年》,文章更多是较为私人化的情绪复述与心理认知,不具有很强的代表性与普世性,没有真正小中见大,无法辐射和关照到更宽更深生活疆域的时代关注点。不过,她正勤奋地顺着《一条路的旨意》,载着充盈和诗意,一直延伸至远方,抵达更隽永纯粹的散文时空。

散文无类无界,写作者大可不必受框框套套拘限,大胆下笔,即便有些毛糙,只要见出真性情,就放手去写,假以时日,必有创建。

曲靖女性散文创作群体成为曲靖作家群中一道亮丽的风景。她们的风格同中有异,特点明显。较早出版散文集的女作家还有杨艳琼、敖惠琼等。

在杨艳琼的《另一种方式》、《散落在大漠的记忆》等散文集中,我们看到诗人的影子。她以独特的诗心慧眼、激情敏感去捕捉散文题材,营构散文篇什,抒写自我性灵,因而其作品极富诗意情味,似有一股股薰风暖流萦绕浸润读者心灵。高明的写作者往往精于布局、巧于用语,找到叙事的发力点,增强语言的张力和思想的深度。敖惠琼在《守望生命》和《爱的祭献》中,以自然分节的方式娓娓叙事,她能发掘出生命中的种种感人细节,以真挚的情感,真诚的心灵去深情地讲述那些过往的人事,在历史人物随笔中,自然流露出了她的德识学养、胆略兴致,以及高尚的品格和难于掩抑的才情。

个人的阅读,受时间精力所限,曲靖还有很多女士写的优秀散文尚未读及,难免有遗珠之憾,望读者见谅,今后补读续上。

作者简介:

井岗,本名张建刚,生于七十年代,当过人民教师,做过新闻记者,任过文艺编辑,办过报刊杂志,当过基层领导干部,现供职于中共曲靖市委办公室。

出版专著:摄影作品集《彩沙神韵》、“新视点”报告文学《在希望的田野上》、文艺评论集《艺海泛舟》、历史人物传记《歌者涛声》。

副主编《文化曲靖》综合卷(上《珠江源头》、下《二爨之乡》),编辑出版过《陆良报》《珠江源》等多份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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