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高考40年④|1994年试点招生并轨,毕业不再包分配
【编者按】1977年恢复高考至今恰逢40周年,在历经多次大大小小的制度革新之后,2017年,新一轮高考改革正如火如荼。教育家栏目将选取40年中的10个节点推出系列报道,记录恢复高考后的部分重要改革。通过回望这四十年来高考改革“故事”,我们可以更清晰地认识高考这一牵涉民生甚广的教育公共政策,为回答“未来改革将向何处去”提供“经验”支持。恢复高考四十年,改革一直在路上。无论“形式”如何变化,寻求更为公平公正的人才选拔制度,让每一个同样努力的人得到机会,让每一个不同特质的人能尽其才,这样的改革初心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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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只要能考上大学,就是国家的‘准干部’,在学校吃‘皇粮’,不花家里一分钱,学校还会给学生补贴,毕业包分配,农村出来的孩子还能换成‘城市户口’……”6月5日,梁志刚向谈起28年前自己参加的高考,还带有一种作为“国家统招生”的荣誉感,他说,自己生于安徽农村,“那时的大学生是很受人尊敬的,连带着家人也沾光,毕竟出来就是‘干部’。”
对此,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院长刘海峰也表示,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来,高等教育一直被赋予了一项重要职能:培养国家干部。
然而,这种“荣誉感”在1994年戛然而止。
这一年,原国家教委下发文件,不再按照国家任务招生计划和调节性计划分别两条划定录取分数线,实行统一录取分数和收费标准,毕业后也不再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即所谓“招生并轨”。
这份文件的发布,成为了中国大学教育改革的一道分水岭,对高考招生改革影响之深远持续到今日。
由“双轨”到“并轨”
1977年,暂停了十余年的高考重新向大众打开大门,570余万考生涌进了考场。
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得益于国家赋予高等教育的各种“福利”,大学生身份是个令人艳羡的“金牌”,高考成为了改变命运的宝贵机会。
刘海峰说,那时的大学生们都喜欢把大学校徽别在胸口上,那是作为大学生独一无二的荣耀。
然而,随着地方经济建设对人才的需求,以及越来越多学生对高等教育的渴望,国家“统包”的招生制度开始不再适应社会的发展。
1985年,改革迈出了第一步,原国家教委规定,高校可以从参加统一高考的考生中,招收少数国家计划外的自费生,实行不收费的国家计划招生和收费的国家调节招生并存的“双轨制”。
“双轨制主要就是为了解决教育经费不足的问题,之前全国大学生都是免费的,国家政府投入给高校的经费不足,就改革成了双轨制,一部分缴费,一部分自费。”刘海峰说,“双轨制”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高校经费不足的问题。
1987年7月12日,《人民日报》对上海高校刊登报道《上海高等学校收费走读生教学情况调查——高等教育改革的一种尝试》,其中“实现办学经费来源的多样化”被列入了改革经验之一。
同年8月12日,《人民日报》再次刊文《上海高校招生新热门 三千青年报考自费生》,报道称:“报考自费生的人,年龄可以放宽到30岁。”
在“双轨制”作用下,越来越多的学生有机会通过自费方式走进高等教育的殿堂。调节性的计划指标按委托培养或自费招生,降分录取,缴费上学,毕业后由委托单位安排或自己找工作。
数年里,“双轨制”招生模式对满足地方人才需求、缓解高等教育经费压力、提高国民素质等起到了积极作用,但带来的弊端也是明显的。
“当时一个大学、同样专业、同个班的自费生分数有时会比公费生低好几十分,有些专业差别不大,有些差别还是很大的。”在一定时期里,因分数相差太大,自费生被很多人误解为“花钱买分”。
刘海峰表示,高考分数还是能比较客观地衡量出学生的水平,分数相差三五分可能学生间的差距不大,但相差几十分甚至上百分,说明水平和能力确实存在一定的差距。
“除了教育公平方面的问题,还会导致教学上的难题。”刘海峰说,学生之间差距过大,特别是在理科专业,接受、理解能力不同,对于老师的教学也会造成一定的压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并轨制”改革的出现成为了高等教育改革的必然。
“并轨一代”的就业之路
1994年,原国家教委下发文件,不再按照国家任务招生计划和调节性计划分别两条划定录取分数线,实行统一录取分数和收费标准,毕业后也不再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
这一年,37所重点院校试点招生收费并轨制。高校由此开始逐步探索“学生上学自己缴纳部分培养费用、毕业生多数人自主择业”的新机制。
到1995年,全国已经有242所高校招生并轨,占当年招生计划总数的30%。
1996年,全国高校开始正式试行招生“并轨”,取消招生自费生,“自费生”逐渐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2000年之后,师范类院校和专业也开始收费,招生并轨改革彻底完成。
1996年考入大学的陈鑫(化名)正好赶上了并轨制改革,“当时我爸妈还抱着希望,包括身边很多人,一听说我上大学了,下意识就觉得我毕业会包分配。”
“并轨”前,大学毕业生会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除了当公务人员,还有去高校、报社、国企等单位就职。然而没有被“包分配”的陈鑫表示,对他来说,这反而是一种解脱,“其实当时国家提供的就业机会已经不太能满足大量毕业的学生了,没有那么多的职位,很多职位的存在其实没什么意义,只是为了解决大学生就业的问题。”
陈鑫说,当时考入大学虽然不比1977年,但还是要花费很多精力和时间,家庭培养出一个大学生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在这样的情况下,寒窗苦读那么多年,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命运被掌握在学校的手里。”
与此相对应的是,当时经济发展迅速,不少企业都缺少高学历人才,对大学生求贤若渴,虽然取消了包分配,但大学生在就业时有了更多双向选择的机会。
通过人才市场,刚刚毕业的陈鑫进入了家乡所在的一家私企,第三年就升入了公司管理层,他向介绍称:“我们同一届的同学大都发展得不错,有的没找工作,就去外面创业了,现在发展得也很好,当然也有同学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现在还在老家。”
陈鑫认为,纵观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规律,“并轨制”改革的实施是大势所趋。
“一开始大家对国家培养干部、包分配的思想是比较根深蒂固的,但经历了‘双轨制’,再到‘并轨制’,慢慢大家就比较能接受了。”谈及“并轨制”实施过程中学生和社会的反响,刘海峰说,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改革很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并轨制”的改革对中国高考招生改革的影响无疑是深远的。对此,刘海峰认为,“并轨制”改革之所以能顺利实施且沿用至今,是因为该制度与社会发展、国家惯例相匹配。
“西方国家绝大多数义务教育是国家出钱,但高等教育对个人的回报是很大的,个人也应该投入一些教育费用,在国外都是要交不少学费,有些还非常贵。”刘海峰表示,“并轨制”的实施对中国高等教育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奠定了今后大学教育改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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