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姬》49 窃玉
“王妃，不好了，一大早的，就有个姑娘站在王府门口，管家无论怎么赶都赶不走，逼得急了，那姑娘就哭了起来。”瑾儿多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白姝淡然，说：“该是王爷惹得风流账，我就看看他会怎么做。”这一闹，果然是惊动了靖王李浩，他身边跟着木商融，立在门口，说：“是不是想要本王帮你脱离怡心院？”李浩说着，回头看着身侧木商融，说：“你去一趟刑部。”
九夜姬摇摇头，双眉紧蹙。
“小女子自知身份低微，出生青楼，今日来这王府，深宅大院、高墙阻隔，不过是想见王爷一面而已。”李浩皱眉，当即知道这九夜姬想要什么。
“你是在说，本王的王妃，也是青楼出身么？”那九夜姬停了这话，杏眼迷离，哭起来，真是莺莺语语，哭得毫无底气，又让人不得不为之怜惜。
“九夜如今已是自由身，茫茫天下，少了一个容身之所，心头惦念的，也只有王爷一人而已。偏是一心来看王爷，怎知王爷竟然这么看待小女子？”九夜姬说哭就哭，此时两个眼圈红红，样子十分委屈。瑾儿看在眼里，自语：“我看着丫头就想入了王府，好找机会争夺王妃的位置。”
白姝沉默不语，看着门楼几人。
“又是一个懂得讨男人欢心的女子，靖王从来心软，恐怕这一次，这女子，是注定要与王妃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尘烟本来少言，这时说了这么一句话，倒是让白姝心头一阵咯噔。她回到长安，回到靖王府安安分分做王妃，为的，自然是让靖王坐上皇帝的位置，替自己报了血海深仇，纵然是以身相许，为他生个一儿半女，她也在所不惜。她心里所想，恐怕无人能够明白，纵使对红衣男子一往而深，也要让他一辈子悔恨。
靖王府处在长安僻静之处，这九夜姬声泪俱下，眼见靖王李浩无动于衷，终于狠下心，转身，说：“今天人也见了，事也说了，九夜这就离去，从此王爷在这府中逍遥快活，我就去亡命天涯了。”
瑾儿听到这句“亡命天涯”不自觉笑出声来，惹得白姝盯着她看了好久。
“九夜姑娘且留步，本王才有王妃，现在又娶侧妃，委实让本王难做啊。”身为王爷，皇室中人，本面对这一夜风流的事情，取舍得当，这靖王，多少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了。白姝一脸黑线，心头暗自说了一声：“真是押错宝了，他无君王之象。”
“王爷只这一个缺点，被对手看上了。”尘烟语气冷漠，只说这句话，看到白姝早已经转身走了进去，就慢慢跟在身后。
这一日，九夜姑娘算是住进了靖王府，依照侧妃待遇照顾着。靖王李浩，的确败在心软上面，所以他这一晚上过得寒酸，被白姝反锁在门外。
“阿姝，本王知错了还不行么？若是那一日你好好跟本王成亲，本王也不会错把她当成是你啊。”说是不吃醋，那绝对是假的，白姝并没有经历过情爱，头一次遇到这事情，心头再怎么明白，还是有阵阵酸涩的感觉。
“你去找那谁就行了，干嘛赖在我的门外？”白姝冲着门外这么说，让靖王更是自愧不如。
“王妃啊，你看那王爷，坐立不安，只怕是要负荆请罪来了。”瑾儿偷偷看着急得团团转的王爷，有点心疼，又说：“他可是万人瞩目的王爷，能够为你一人在这门前徘徊，算是痴情的了。王妃你是不知道，别的王爷，若是再家里吃了气，这时候早已经是在外面花天酒地了。”白姝并不了解一个王爷能做到这些有什么不同，心里的气，一时三刻都不能平息。
“瑾儿，不管外面那傻王爷了，过来陪我说说话。”
瑾儿乖乖从窗口回到里头，立在白姝身前。
“之前一直陪着我的红狐狸呢，你们之后有没有去找过？”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白姝才想起来天香楼日日夜夜陪伴自己的红皮狐狸。
“启禀王妃，你这才想起那只狐狸来，这时候，那狐狸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了。”白姝情绪有些黯然，说：“它在的时候，总觉得心很平静，也很安稳，现在不在了，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瑾儿看白姝神色不太好，安慰说：“还好瑾儿还在啊，王妃有什么不快的，都可以和瑾儿说说。”
“有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离开天香楼之后，我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又总是想不起来。他不许我做的事情，我也莫名其妙要拗着他去做。”想起南疆遇到的红衣男子，白姝脸上又是忧愁。
“王妃，你……你这是爱上那个男子了吧？”瑾儿身在红尘里，对于相恋两个人的状态，真是见了无数，听起白姝这么说，觉得无比震惊。
“可如果我爱着他，我不是会为他牺牲一切么？怎么会拗着他呢？”
瑾儿咧着嘴，笑了起来，说：“你们这个，叫做欢喜冤家。”一面说着，瑾儿居然摆起了说书先生的样子，来回踱步。
“这么说来，你并不是真心喜欢王爷，那你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瑾儿的食指放在嘴边，看似很认真揣摩着白姝的心思。
“这件事情你并不用知道，我回来，自然由我的道理。对了，天香楼的姑娘，可都还好？”白姝不想继续和瑾儿说这个话题，未免勾起她心里的不愉快。早前听说靖王为了免除天香楼所有姑娘的责罚，专门到皇帝面前求情，也不知道这些姑娘安排得怎样了。
“亏得王妃还记着那些卑微的女子。”瑾儿被勾起了伤心事，语气有些哽咽，说：“自从你离开天香楼之后，萧楼主的所作所为，惊动了圣上。不少姑娘因为刑部撤掉护卫、减了供奉，好多姑娘，一个接着一个的都病死了。当时的天香楼头牌，如今只剩下三位了。”
“怎么会这样？”
瑾儿这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白姝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现在剩下的三个姑娘，可都还好？”
瑾儿这才说：“碧画嫁给了平安镖局少镖头，生活富足。秦仪跟了以前相好的书生，听说那书生今年正要来长安应试，应该能求取得到功名，只有湘礼独自一人住在长安，很少能见到她了。”白姝默默听着几个人的去留，总算放心下来。
“除了死去的琴儿姑娘是王妃您安葬的，其他四人都是大理寺少卿裴元峰送走的。”听到“裴元峰”白姝才觉得是真的回到了长安，反倒是裴元峰的所作所为，让白姝不明白是为什么。
两人说着往事，各自心境都不太一样，静默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响动，原来是九夜姬知道靖王来了养心阁门口，请求王妃原谅，手肘上拖着一件外衣走到王爷身前。
“王爷，天就快要黑了，披上这衣裳，当心着凉。”
瑾儿趴在窗户口偷看，回头对白姝说：“王妃啊，只怕这样下去，王爷的心，不会在你的身上。”白姝装作没有听到，心里的怒气多少也缓和一些，毕竟他也是在外面等待了这么久，她的心终究不是铁石心肠，渐渐软了，也猫在瑾儿身后，看着外面的情形。
“谢谢关心，你快回去吧。”靖王接过九夜姬手上的衣服，并没有起身离开，还是坐在养心阁石头上，呆呆看着紧锁的屋门。
“王爷这又是何苦呢？若是那一天，王爷能在我门口守得住一两个时辰，九夜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是值得了。”瑾儿看着九夜惺惺作态，嘴里念叨着：“还以为她真是单纯得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看起来，心机真是很重啊。”白姝也是皱着眉头，问瑾儿：“要是王爷真的被她外表迷惑，不肯要我了，怎么办？”
“王妃现在会想这个事情了，之前怎么不想，胡乱生气。”瑾儿说得兴起，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身后王妃的身份。
“哦。”
“我断然不会为了你守一两个时辰，自从见了她，我就认定她是我此生挚爱，要是你看不下去，或者心理不舒服，大可离开王府，从此不必回来。”靖王痴痴看着养心阁的门，样子痴迷，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有种酸涩的幸福感。
“王爷那样子，真是太傻了。”
白姝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靖王，内心竟然流露出一种欣喜来。
“靖王！”木商融的出现，打破了两人心底的美好。
“出什么事情了么？”靖王完全没有将九夜看在眼里，倒是对这个叫做木商融的人很是在意，听到他这么说，即刻追问。
“平安镖局被人灭门了，其中有个死者，是天香楼以前的头牌。两位大理寺少卿，守在王府门外，想要见王妃一面。”靖王神色不定，说：“莫非是……”靖王思忖一小会儿，心里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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