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姬》07 危机
要说长安六扇门最讨厌的人，大理寺当之无愧。从天香楼铩羽而归的段惊飞，一脸颓丧，坐在一把红木椅子上。六扇门内堂里，千弘彦正在舞剑。旁观者段惊飞一眼就看得出他心思没有放在剑术之上，四尺长的宝剑全然没有一点杀气。“世子还是没有消息么？”
一边的千弘彦并不回答，反而问：“天香楼查访遭到了黄衫客的阻挡么？”段惊飞喝了一口茶，说：“正式这样，皇家的官伎势力庞大，许多朝中大员护着。那黄衫客又亮出王爷令牌，这一次，我们是真的查不到什么了。”
“你当然查不到什么，那个黄衫客，叫做萧清逸。他可是唐皇的杀手，专门用来铲除大唐的敌人，如今天下太平，杀手们都没有什么用处了，唐皇本打算将这些杀手一并铲除，不过，大内高手都不是这些杀手的对手，最后皇上也只能听之任之，渐渐的，他就成了一个江湖杀手组织的头头。专门替达官贵人铲除异己。”千弘彦收起宝剑，端起茶水来喝一口，说：“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谈论着公事，最讨厌的人，竟然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带头的，依旧是李君尧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听说你们把彩云轩的轩主东方镜给抓了起来，今日我们大理寺是来要人的。东方先生可是我大理寺的钦点的仵作，专门替大理寺验尸，希望千捕头能够把东方先生给放了。”
段惊飞拍案而起，问：“你们大理寺还敢来要人，你知不知道，长安城少女失踪一案，跟这个东方先生有着莫大的关联，难道你不知道么？”李君尧身旁，一个身穿劲装的大理寺少卿走上前来，年纪不过三十，头发眉毛皆是白色，看到段惊飞恼怒的模样，并不退缩，直接问：“单凭东方先生手中拥有解除少女迷药的解药，就能知道东方先生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你们六扇门，就是这么查案的么？”
大理寺的少卿，脾气果然不必段惊飞好到什么地方去。
“若是今日我们不交出人呢？”段惊飞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宝刀上。同时，大理寺少卿裴元峰早已经抽出了长剑。两拨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了起来。
“千捕头，今日我们来六扇门，可不是为了打架的，大家同为国家效力，只希望你能明白，东方先生，绝不是这件事情的主谋。虽说少女失踪一案，是你们六扇门督办，然而我们大理寺的人，早已经彻查。东方先生在这件事情当中，是无辜的。这里是一封刑部签署的文案，千捕头放不放人，就看你的了。”说着李君尧将一封文书丢到了千弘彦面前，立在一边。
翻看之后，千捕头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接着挥挥手，对段惊飞说：“把东方镜带出来，让他们走。”段惊飞忍住心终于愠怒，收回宝刀。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他……”千弘彦并不理会段惊飞的询问，又说了一句：“放人！”这一次的口吻，更加严厉。段惊飞无奈，怒气冲冲朝着牢房的地方走去。
“千捕头，想必你也看到文书的内容了。刑部除了释放东方镜，现在已经与其他部门联名上书撤销六扇门。只希望千捕头今后好自为之，说不定，刑部会把你调来大理寺。”李君尧一半幸灾乐祸，一半同情心肆虐，带着裴元峰一干人等走出六扇门，在门外等待。
“这六扇门，少说也有几十年了，正看着它被撤销，还真舍不得。”
此时段惊飞早已经将东方镜带到，大理寺的人也不啰嗦，带着人便离开了这里。
东方镜比起往日，眼神中少了很多锋芒，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已经腐朽的玉镯子，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一路上，无论是李君尧问什么，他都似乎是没有听见，只顾埋头走路。
这一天，算得上是东方镜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天了。
一直等到大理寺的人离开，东方镜终于说出了一句话：“绿翁，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天香楼的香料，从今天开始就不送去了。”
才不过三日，天香楼的黄衫客萧清逸就出现在了彩云轩之内。
这一路上，只有黄衫客一人，身上带着一个沉重的包袱，里面装着一些像是石头的东西。街头上行走的妇人看到这人从天香楼出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凉山之辈，看待萧清逸的眼神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踏入彩云轩第一步，萧清逸就把阻挡他的绿杜翁推在了一边，径直走到了东方镜的寝室。这里，与其说是寝室，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丹药房。中间一个青铜丹炉下面，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正在急匆匆扇着柴火，但颅内飘出丝丝幽香，光是从味道上来判断，就知道，这丹炉内，必定是及其稀珍的草药。
“东方先生，不知是不是天香楼短缺了你们银两，这几日的梵衍香为何忽然之间不送了？”萧清逸将报复放在一边的药台上，质问东方镜。
“并非如此。”东方镜缓缓起身，用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你应该清楚我做生意的套路，当初你从南诏把那个小姑娘带回来，我就上门奉上了梵衍香。并不是因为我好心，我也有所求的东西——那小姑娘身边的狐狸。”东方镜索性直说，不拐弯抹角。
“那红皮狐狸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这个你不必知道，姝姬的情况想必你更清楚，若是没有梵衍香，二十一天之后，她可就香消玉殒了。”东方镜语气中已经露出威胁的神色来，却并不说明他要那一只红皮狐狸到底有什么用。
黄衫客萧清逸瞳孔紧收，说：“就算我今日带来了千年琥珀，也不能换一瓶梵衍香么？”
“恐怕今天是不能，若要恢复以往那样，萧楼主只管拿红皮狐狸来换。”
“若是我不肯呢？”
“那你未必是我的对手。”东方镜胸有成竹，根本不在乎萧清逸的言辞。
“那也得试试才知道。”
萧清逸出手，迅疾无比，药台上一尾黄芪被掌风扫动，落了下来。这一掌重逾千斤，换成一般武林高手，也必定被打出内伤。哪知，令黄衫客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的一掌，落在东方镜身上之时，就像是击中了一堵厚墙，东方镜纹丝不动，而他已经感觉到胸腔中血气翻滚，喉头发甜。
“你……”东方镜似乎意识到什么，后退几步，问：“真的要用红皮狐狸来换？”
“不错。希望你明白，我没有去天香楼抢，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萧楼主，你是一代天骄，竟然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带着五十斤上好琥珀来找我，你并不像江湖中传闻的那样冷血嘛！”
萧清逸一时语塞，说：“这个，不用你管，只消今夜子时，我就将那狐狸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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